雷州市白沙镇有一条普通却又不平凡的村庄,名曰“邦塘村”。说它普通,因为该村的村民与其他村的村民一样,过着朴素而宁静的生活;说它不平凡,因为该村保存着百余间清代古民居及百年古树群,2013年入选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6月中旬,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我踏访邦塘村,感受它的静美,仿佛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遥远的古代。
刚进入邦塘村,一棵老榕树就映入眼帘。它粗壮的枝干向四周延伸,深绿色的树叶在枝头上摇曳,像是向我招手。过滤着视线的气须,有规则地向下垂,似是悬起的栅栏。纠缠不清的根系,深深扎入泥土,盘亘成神秘的褶皱。阳光下,浓荫在地面上辅展,风一吹,光影在苔痕斑驳的树皮上跃动。老榕树宛如一位智者,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见证了邦塘村的沧桑变迁。树上偶有鸟影掠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树下几位村民围坐在一起,用方言海阔天空地谈论家事,自得其乐。
从老榕树下经过,我们径直向一条古巷走去,进了古巷深处,就像走进历史的长廊。巷道铺设的水泥砂浆,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露出沉睡多年的条形青石板,我戏称它是“原形毕露”,让人一睹真容。
我蹲下身子细心观察,青石板被岁月磨砺得十分光滑,使我的想象力又丰富了起来。
古代的烟火人家,好像呈现在眼前。这条小巷中,清晨的露珠凝结在青石板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午间的鸡鸣犬吠,衬托出巷子的幽静;傍晚的炊烟裹挟着饭菜的馨香,在巷子里弥漫。青石板铺就了通向未来之路,老人穿着木屐走过,发出沉稳的声响;孩童光着脚板跑过,留下一串笑声。
沉默不语的青石板,镌刻每一代人的足迹,从清朝的官靴,到现代的皮鞋,它们用斑驳的纹路,保存着时光的密码,蕴涵着淳朴的乡情。当细雨飘落时,整条小巷便成了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倒映着黛瓦红墙的轮廓。
直起身子,我的视线自然移向身旁的古民居。
我首先走进一间古民居,这是个四合院,屋顶有硬山式飞檐翘角。站在高大的趟栊门前,自己显得很渺小,门楣上雕刻的各色花纹还清晰可见。屋内刻画代表吉祥的动植物图案,线条明快流畅,美轮美奂。看到这些,不禁为古人的智慧而赞叹。
巷子两旁的古民居,虽然多数已变得破旧,但门匾楹联、诗书传家、雕梁画栋等,还有部分保存了下来,透露出古朴的民风和乡俗遗韵,让人思绪万千。
我感到意外的是,古民居已经不再住人了。瓦面攀爬着藤蔓,墙壁上的砖缝里长出了小灌木,墙根布满了苔藓,天井中杂草丛生。成群结队的麻雀,像是房子的主人,总是活跃在墙头上,它们欢叫着、追逐着,见了我这位陌生的客人,一点也不胆怯。现在,古民居建造者的后人,早已经搬进小楼房居住了,闲置古民居,让它们守候着前人的愿望。
古韵悠悠邦塘村,像被时光遗忘在陶罐里的米酒,越久越醇香;像一本泛黄的相册,每一页都展示出迷人的风采。无论时代如何更迭,邦塘村纯朴的村风都没有改变,黄发垂髫依旧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