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漳州市区12公里的芗城区天宝镇珠里村,是林语堂的祖籍地。此地的天宝香蕉最为出名,故乡人用漫山遍野的香蕉林为背景,给予这位从故土走向世界的文学大师,建立了一个供人敬仰的林语堂纪念馆。
从香蕉林走向纪念馆,惠风拂面,心旷神怡。路边隔一段距离就立着的小牌子写着语堂语录:“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配角”,“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笑笑人家,有时给人家笑笑。”等等。蕉叶沙沙,一时间,仿佛听到先生在呢喃细语。
林语堂文化园小广场矗立的一块巨大黄玉石用中英文写着“语堂故里”,抬头望去,黄玉石后面的阶梯直抵纪念馆,81级花岗岩台阶寓喻大师81年光辉的生命。拾级而上,一尊2米高的大师坐式青石塑像赫然出现:只见先生身穿长衫安然坐在藤椅上,右手夹着烟斗,左手随意搭在左膝盖上,镜片后的眼睛睿智地、温和地注视着你,让人油然而生崇敬心情,我赶紧双手作揖:先生,我来看您了!
馆舍正面墙上,由原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题写的“林语堂纪念馆”六个大字金光闪闪。走进纪念馆,左前方是一个先生的动漫塑像,憨态可爱。纪念馆主体为半圆形二层建筑,借鉴台北林语堂故居的建筑风格,简洁高雅,体现先生中西合璧的思想。纪念馆一进门为一版巨大的屏幕,将先生的著作封面或精彩语录嵌现其中,构思独特,气派非凡,所有进来的人都忍不住以此为背景拍照留念。前言写到:林语堂是集作家、翻译家、语言学家等多重身份于一身的现代文化名家。他从闽南出发,在东西方语境中游走,为20世纪东西方文化交流、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突出贡献,堪称中西文化交流使者和中国文化代言人。我年轻的时候就看过先生很多著作,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京华烟云》,改编为电视剧后,当时万人空巷的情景也是历历在目。
纪念馆展览着先生的前世今生。一一看过去,我的目光久久落在他和夫人廖翠凤的合影上。其实,夫人也是一个美人,她美在丰腴、美在善解人意、美在对爱情婚姻一心一意,与先生初恋陈锦端的“奇美无比、才华馥比仙”相比,她更多了一份相濡以沫的安心。新婚不久就陪同先生横跨太平洋求学,生活拮据,身孕在身,每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用,这对于一个富商之女何尝不是人生最严峻的考验?婚前母亲问她:语堂是穷书生,没钱,你会受苦的。她的一句“穷有什么关系?”让先生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林语堂学贯中西,著作等身。鲁迅评价他是中国最优秀的五位杂文作家之一。他还潜心英文写作,胸怀“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抱负,以强烈的中国文化自信引介东方,其《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在欧美畅销不衰,他本人也多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许多西方人因林语堂才更加深入认识中国,了解中国文化。晚年,还成功研发中文打字机,编纂《当代汉英词典》,后者被其视为写作生涯巅峰之作。虽然是一介文人,但在祖国受难之时,却撰写大量政论文章宣传中国抗战,并积极参加抗日救国运动,表现出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怀,勇气可嘉啊!先生可视为一座文学的光辉之塔呀!
先生令世人敬仰,但我更愿意以一个女性角度去敬慕先生。在我看来,先生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才高八斗,幽默睿智,文采横溢,成就斐然,文质彬彬,儒雅帅气,血气方刚。他拿着烟斗倚在书柜边的那张照片,是多么的帅气迷人。如果让我与他相遇,我肯定会静静地凝视着他,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纪念馆以一幅墙画结束。墙画中的先生双手交叉背后,侧脸眺望远方,神情亲切温和。背后的右手依然拿着他最爱的烟斗,烟斗嘴上插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旁边写着一行字:和在一起的人,慢慢相爱。我瞬间眼眶发红。
纵使先生扬名天下,但在我看来,最吸引我的是他身上的暖男气质。新婚不久,烧掉婚纸,说:“结婚证书是离婚时候用的,我们一定不会需要。”金婚纪念日,送给夫人一个刻了情诗的勋章:同心相牵一缕情……若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由始至终、坚贞不渝的爱情无疑是世界上每个女人心驰神往的标准。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可求不可遇啊,林夫人真的是太幸福!
从纪念馆出来,我们寻找先生的仿建故居——有不为斋。一栋小楼静卧在蕉林深处,房子完全复制了先生台北故居的风格。一进门是先生的卧室,窄小简单,一张床一面书架;而夫人的卧室明显大了很多,还有会客厅。先生说:夫人的闺蜜多,经常聚会,这样会方便些。两人虽然分房睡,中间门洞但没有门板。先生说:只要夫人叫一声,我就可以听到。在餐厅里,工作人员拿起一只碗:你们看,每一个餐具都刻有一个“凤”字,那是夫人的名字,是先生特地叫人定制的。
走出故居,春天的阳光如绸缎般披洒下来,碧绿的蕉叶泛着可人的温柔光彩。先生是多么地令人敬仰,而夫人拥有先生,又是多么地幸福,令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