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与几位好友至文秀岭,在两丛黄竹底下,支起长条桌,煮茶。
岭上的竹丛令我收获意外的惊喜。梅兰竹菊四君子,要数我最爱的,还是竹。倒不是学古人咏竹的诗词比咏他物的学得好,深悟了竹子的品质和气节,而是我在林场出生长大,林场的房前屋后、山脚路边,都长着竹子,竹子陪伴着我走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是我生活印记里特别浓重的一笔。每每与竹子相遇,我的心底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亲切感和安全感。我没预想过,在放养山羊、种植牧草果树的文秀岭,会有这么美丽的竹子。
两丛醒目的黄竹占据竹丛的中心位置,数丛绿竹默默地拱卫四周,微风吹过,细长的竹叶轻轻摆动,发出温婉而悦耳的沙沙声,偶尔一片已发黄的竹叶,袅袅娜娜地飘落下来,如同表演一支优雅的舞蹈。天气怡人,温温凉凉的,阳光也很柔和,只是浅浅地从云层里透出少许,给地上投下淡淡的竹影。在这样的大自然里,边嗑着瓜子喝青哥冲泡的茶汤,边闲聊着,眼光不时望向远方,打量着周遭连绵起伏的岭头,说不出的惬意。
蓦然,听到一串撒娇般“咩咩”的叫声从某个地方传来,我和燕子忙不迭站起来,寻找山羊的身影,可山岭间是那么的辽阔,虽极目四望,一时间竟然寻不到。文秀岭农场的主人小克姐笑眯眯地说,羊儿放到草场吃草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果然看到左前侧的山岭,羊儿一只跟着一只,沿着羊道从高处的羊圈飞奔而下,散落到山坡和山沟的草丛间,像极了刚放学迫不急待冲出校园的孩子,令我们不由得会心一笑。有了这群“孩子”的点缀,文秀岭在我们眼中越发生动起来,更觉在此间煮茶品茶韵味悠然。
茶过三道,又品尝了小克姐精心制作的羊肉野菜农家餐,已过正午。茶足饭饱之余,一颗想要在岭上撒野的心已然按捺不住,女士们决定去走文秀岭那条最美的蜿蜒山道,并探索道路尽头的坡顶风光。阳光依然和煦,清风徐来,最美山道果然名副其实:路边的一堆石头造型独特、傲然屹立,与路对面正在开花的大片荔枝树相映成趣,仿佛在暗示:你们尽管开化结果吧,我在守护着你们呢!两旁高高的路树,轻轻摇曳似在迎客,又投下树荫似在给人温馨的拥抱。两只掉队的小羊羔,在路边走来走去,偶而叼几根草吃,又不时焦急地望向路下山沟的羊群。我想打开羊道的门,放它们进去和母亲汇合,它们却不理解我的善意,一溜烟跑得无影踪。
这样的山道,注定是要在此折腾一番的。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上坡项,又从坡项冲下来,几个来回,崔崔无数次爆发出她经典的大笑,燕子把鞋脱了拎在手里,我则不断叫嚷:好玩,好玩,小时候在林场,就是这样在山路上奔跑的!直到喘气不已,我们才在坡顶,一个视野开阔的岭头,站定,居高临下观赏四周的风光。
我看到,脚下的岭头,对面的岭头,从坡顶到坡底,牧草才初长,疏疏落落地散布着,大片大片的土地,还呈现着它本来的土黄色,多少有点荒凉。崔崔以为我在担心,赶紧说她之前到过文秀岭多次,山岭都是郁郁葱葱的,牧草长得半人高。哈,她真是小看我了,林场长大的人,岂能不了解山岭的四季更替?牧草虽只见新绿,可已看出蓬勃成长的趋势,只需一场雨,便可覆盖漫山遍野;山谷的池塘,一群白鸭欢快地嬉戏,与点缀着新绿的土黄色山岭,搭配出一幅和谐的图画;一棵单独长在岭脊的大树,在这辽旷的空间,却并不显得孤寂,倒传递出一种浪漫和洒脱。这一切,可是文秀岭的另一种美呢。
爱好摄影的娟子突发灵感,说这棵浪漫洒脱的大树,很适合作为背景进行拍摄创作。于是,从来都对拍美照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女士们,被娟子指挥着,或作优雅状,或作活泼状,或故作忧伤状,在大树底下摆弄各种姿势。结果,我们高兴地收获了数张宫崎峻风格的美美大片,娟子则满意地表示,在文秀岭拍摄,她都没有失望过。
已是一身薄汗的数人又撤回到茶桌旁。暖心的青哥已经重新备好了茶,正等着口焦舌燥的我们享用呢。此番,觉得茶又有了另一种味道,特别的醇和甘香,我这个并不擅长品茶的人,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感受,唯有一连牛饮数杯,长舒一口气后,直呼:好喝,好喝,太舒服了!
傍晚,尽兴而归。茶香,留在文秀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