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懵懂少年时,文学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吸引着我梦寐以求地去追寻。那时候我还在农村,每到周末或假期,我便骑着那辆破旧自行车,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骑行20公里到县城文化馆拜师。一路上,我满心期待,仿佛每蹬一圈车脚踏,就离心中的文学殿堂更近一步。
初次见到林老师,是在县里组织召开一次文学作者座谈会上。会议规格较高,有县长、县委宣传部部长、县文联主席等一批文化界前辈。林老师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正直善良的气质深深打动了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青涩的农家青少年,偶尔在省内外报纸杂志发表一些“豆腐块”小文章。在那个年代,县级的“作家”,多数白天种地、开小卖部、当保安员,夜晚化身“文学追梦人”。他们需要的或许不是真知灼见,而是在庸常生活里抓住一丝体面。文学在民间,也是照见现实的一面镜子。林老师对我们这些农村“文学追梦人”格外关注,座谈会上,他特意让我发言。他眼神中透露出的温和与鼓励,让我这个羞涩的农村少年渐渐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他耐心地倾听我对文学的热爱与憧憬,没有丝毫的轻视与不耐烦,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引路人,站在文学的大门前,微笑着迎接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探索者。
从那以后,林老师便成了我文学道路上的明灯。我初出茅庐,既没有社会关系,也无工作经验,心里不免有些惶然。当天空拉下最后一丝暮色后,我就迷失在县城街头的灯火里。幸好,林老师不仅传授我文学知识,还语重心长地教我如何做人。他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对待每一个前来拜访的文学青年,都义无反顾地提供帮助。在他办公室里,常常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为我们修改稿件,讲解文学创作的技巧和心得。他总是那么认真负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仔细斟酌,生怕我们走了弯路。
在林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着文学的养分。白天,我积极地干活,夜晚,在昏黄的灯光下阅读、写作。尽管生活艰辛,但文学的梦想支撑着我,让我在困境中依然保持着对未来的希望。林老师一直关注着我的成长,他不断地鼓励我,给我信心和勇气。他说:“文学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但只要你坚持不懈,就一定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后来,我庆幸有机会在县文化局上班,捧上“铁饭碗”。在文化局上班的两年多时间,我同林老师亦师亦友,无话不谈。夜里,两人常常在办公室里谈文学谈人生谈理想谈世事,凌晨一点多便在马路对面的大排档来一碟“炸鸡蛋”,一碟烂镬炒粉,一份酸甜猪蹄,师徒俩吃得津津有味。
1991年底,吴川飘色、泥塑到广州东方乐园参加首届中国旅游艺术节,吴川粤剧团新排演的“南派”粤剧《草莽英风》同时参加广东省首届粤剧节,县委县政府委派时任文化局副局长的林老师带队进驻广州开展工作,我作为局里的文化专干也参与其中。林老师夜以继日地工作,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出色地完成任务,吴川文化在省城大放异彩!
几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我历经了读书、外出打工的艰辛,也曾在建筑工地上做过小力工。生活的磨难没有磨灭我对文学的热爱,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追求梦想的决心。我坚持自学,终于拿到了大学毕业文凭。这份文凭,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我努力奋斗的见证,是我在文学道路上迈出的坚实一步。
岁月不弃,赐我一路荆棘;时光不蒙尘,赐我年轻时的颠沛流离。后来,我又成为报社编辑记者、银行办公室主任。这些不同的工作经历,让我开阔了视野,积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也为我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更多的素材。同时,我是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会员、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摄影家协会会员等。每一个荣誉的背后,都离不开林老师的悉心教导和鼓励。
后来,随着林老师调往深圳工作,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那份师生之情,却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淡薄。这些年,我既从事摄影创作,也笔耕不辍,摄影作品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摄影报》《大众摄影》杂志等专业报刊发表,还有作品在全国性影展和国外影展中展出,并出版20多万字的个人文集。
如今,70多岁的林老师,时光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在我心中,他永远是那个和蔼可亲、充满智慧的引路人。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师者风范,用无私的关爱和耐心的教导,帮助无数像我一样的文学青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林老师与我之间的师生情,就像一首悠扬的乐曲,在岁月的长河中奏响,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我时常回忆起那些与林老师相处的美好时光,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珍贵的宝藏,值得我一生去珍藏。那些在文化馆里的促膝长谈,那些在稿件上的圈圈点点,那些鼓励和赞许的目光,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
在我的生命中,有许多的缘分,经风历雨早已不知去向。可是,“扶我上马、再送一程”的人生导师林学斌老师,却依然在我的文字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