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顺昌
昨晚有个应酬,喝点酒,有了些醉意,回家后便睡了。一夜无梦,直到晨光透过窗帘洒在脸上,我才悠悠醒来。妻子看着我说:“你昨晚睡觉打呼噜了。”我愣了一下,忙问:“打呼噜?以前也有吗?”她摇摇头,“以前没有。呼噜声音不大,一点点吧。”我轻轻“哦”了一声,陷入思索。人到中年,身体悄然发生着变化,或许是昨晚酒喝多了,才会出现这状况。不过想来,打呼噜倒算不得什么稀奇。
说起打呼噜,珍藏在脑海里的那几则趣事,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记忆的时针拨回到30多年前,那时刚入军校,我们宿舍住了12个同学,其中有两位“呼噜高手”。小孙,身材敦实,一米六几的个儿,体重却直逼一百六,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小刘则恰恰相反,高高瘦瘦,本以为瘦人不会打呼噜,可他的呼噜声却丝毫不输小孙。
晚上熄灯后,大家刚躺下,不一会儿,呼噜声便准时响起。起初,声音细微,如同远处传来的隐隐雷声,而后逐渐变大,此起彼伏。小孙的呼噜声低沉厚重,像沉闷的鼓声;小刘的则尖细些,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也有独特的节奏感。有一次饭后闲聊,班长提起他俩打呼噜的事,他们俩满脸惊讶,死活不承认。也是,自己睡着了,又怎么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噜声呢?
有“四大火炉”之称的武汉,夏夜最是难熬,那时宿舍里没有空调,一台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如老牛般不紧不慢地转着,送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熄灯后,整个房间像个大蒸笼,大家都热得难以入眠。这时,小孙和小刘的呼噜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还一个比一个响亮。不知是谁灵机一动,从抽屉里拿出作业本,撕下一张纸,轻轻放在他们的鼻孔上。神奇的是,呼噜声瞬间小了,没一会儿竟停了。小刘翻了个身,一下就醒了,睡眼惺忪地问:“怎么回事?”惹得大家一阵欢笑。再看小孙,依旧呼呼大睡,只是呼噜声稍微弱了些。
从那以后,他们俩知道自己打呼噜,都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不影响大家,他们想了许多办法。比如,让我们先睡,等大家都睡着了,他们再睡。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时候,刚躺下,他们就睡着了,呼噜声也随之而起。时间久了,大家竟也习惯了在这呼噜声中入睡。没有这呼噜声声,大家还不习惯了。就这别样的“催眠曲”,成了我们军校生活中一段难忘的回忆。
前年陪夫人住院的经历,也和呼噜声有关。记得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64床是一位年近七旬的安徽妇人,白天儿媳妇来送饭,晚上她儿子便来陪护。65床是一位刚退休的大哥,由妻子陪着。照顾病人本就辛苦,谁能想到,那天晚上64床的儿子呼噜声震天响,吵得病房里的人都无法入睡。第二天,65床的大哥心直口快,半玩笑地问64床的妇人:“大姐呀,你儿子是干啥工作的?晚上睡觉呼噜声怎么跟开火车似的!”话一出口,64床的妇人不自然地忙道歉:“对不住了,孩子开出租,可能是白天跑车太累了。”我也跟着搭话:“这呼噜声,确实不同凡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着打趣,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后来的几天,64床的儿子白天来照顾,晚上就换成他媳妇来陪护了。这一变动,反而让大家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再有,就是最近参加上级组织的培训班。或许是出于经费考量,组织者安排两人同住一个标准间。与我同屋的是兰主任,中等个,微胖。初次交流时,他特意问我睡觉打不打呼噜,我如实回答说有一点,他却回应自己不打呼噜。
到了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天,随后便关灯睡觉。哪成想,关灯刚一会,我还清醒着呢,他的呼噜声却已经响起了。起初,呼噜声还比较轻微,可没一会,声音就变大了,如同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在这扰人的呼噜声中,我先是用被子蒙头,又找来纸巾塞耳朵,都均无济于事。那一晚,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第二天培训上课时,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
其实,轻微打呼噜倒也没什么大碍。要是呼噜声过于严重,不仅会影响家人尤其是“枕边人”,还可能对自身健康造成危害,这样就要及时看医生了。还好,我只是偶尔打呼噜,还不用太过担心。
突然有种感觉,这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呼噜声,宛如生活乐章里俏皮的变奏音符,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别样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