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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7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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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读书法

日期: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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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6版:阅读+ 文化       上一篇    下一篇

  ■高海涛

  偶遇,亦是读书的一种途径。此偶遇,涵盖邂逅书籍及适宜解读该书的环境两方面。

  李浩赠我《佩德罗·巴拉莫》作为礼物。翻开这本轻薄小册子,字词皆熟悉,然由这些字词构筑的段落,却带我拐进云里雾里。于是,我在电脑上逐字敲打,边打边读,随后打印于A4纸上,再大声诵读。历经一年多,才算勉强领悟其意。自此,我开始涉足当代外国文学的阅读领域。

  与布封的《动物素描》相遇,是在县新华书店,彼时店铺即将打烊。我穿过一楼喧嚣的商业区,步入二楼的书店区域。午后最后一缕阳光恰好透过窗棂,照在其书脊之上,店员正忙于清场。我不假思索地从书排中抽出被阳光照耀的那一本,在店员的关门声中完成购书。阅读此书,犹如静坐于宁静湖畔,使人心远离浮躁,在生机盎然的大自然中翱翔。

  每到一地,我总会探访当地书店,这大抵能反映出该地的人文风貌,也是我辨识方向的坐标。而今,这一习惯渐渐成为奢侈。故而,许多地方我已难以辨清方向。网络书店尚未繁荣之时,我总能从县城书店淘得诸如拉美神话经典《波波尔·乌》、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的艺术》、约翰·维克雷编纂的《神话与文学》等珍稀书籍。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之日,我便在沧州的一家个人书店购得了萨拉马戈的《修道院纪事》。

  一日乘大巴,下车后,抬头便见一家打折书店。黑塞的《荒原狼》吸引了我的目光,购回后不到一周便读毕,欲再读其《玻璃球游戏》,却遍寻不着。未过几天,受邀参加吴桥友人诗集首发式,李浩也来了,未料他有此书。此后,我又陆续读完了黑塞的《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等作品。

  读懂一书,环境至关重要。一个飘雪清晨,我手持厚重的《追忆似水年华》踏上绿皮火车,雪骤停,阳光随即撒落。不得不承认,手亦会“读书”。我那双静止的手,托着沉甸甸的《追忆似水年华》,目光望向窗外被冰雪覆盖的大地,如时间般向后流逝。若无树木与手中的书作为参照,列车仿佛静止,时间亦失去意义。读《庄子》,我会选择春日,寻觅闹市中的一片枣树林。

  真正读懂《百年孤独》,是在我股骨颈骨折的病榻之上,于骨骼生长的漫长时光里,还有《尤利西斯》《比目鱼》《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等作品。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书籍亦是小说的“骨骼”。《百年孤独》表面叙述马孔多这个小地方,实则将人类历史上万年的变迁凝聚其中,从蒙昧原始状态直至资本主义时代,每个历史阶段皆通过布恩迪亚家族的兴衰展现。《我们街区的孩子们》映射了从先知时代至科学时代的人类社会演进历程,深入探讨历史、命运、权力及真理等议题。《比目鱼》在某种程度上,实则是人类上千年历史的宏大画卷,但它并未触及重大历史事件,而是叙述人类的饮食史及男女关系史。

  二十多年沉浸于外国文学,回首望去,这些偶遇的作家与作品,几乎皆根植于同一棵大树,其根系乃各族群的古老神话。这正应了那句古语: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