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我们到达黄姚古镇的时候,下着细雨。整个古镇笼罩在烟雨中,有江南水乡的味道。撑着伞走在街道上,仿佛进入了一幅散发着水汽和花草清芬的画卷中。
艾略特说:村庄是一个人的归宿。诺瓦利斯也说,哲学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一走进古镇门口,看到那棵“龙爪榕”,我的心仿佛就回到了人类最初的家。它虬劲、苍郁、繁茂,像稀世巨人一般站立在小溪边。后面的背景,是连绵的青山和古老的房屋,衬着朦胧的云天。这棵大树全身长满了苔藓,每一根枝条如龙爪伸向天空,仿佛古老的枝干里涌流着、奔腾着旺盛而悠远的生命活力,着实令人钦佩,令人感奋。这是力量和历史的扭结,天生要让世人在第一眼就领悟什么叫伟大,什么叫做历史的沉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雄奇的树,别的地方的树,大多没有历史的张力。我久久地站在那里与这棵老树对视,它那副跃进天荒地老、历尽世纪沧桑的凝重与厚实的样子,如一束光照亮我的心。
黄姚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镇,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姚江、兴宁河、小珠江3条河流交汇于此。这个人口6000多人的古镇,一开门就开在三水汇聚之地,水运即民运,怪不得这里商业发达,民生丰饶。
绿水环绕、青山拥抱的古镇就像一个在春天里刚刚睡醒的小孩,欣欣然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虽然黄姚古镇没有丽江的艳丽和繁荣,但结构更加有特色,屋舍更有风味。据介绍,古镇居民多为外来移民,他们大多经商为生。当年为了抵御战乱和盗贼抢劫,他们的街道和房子建设带有防御功能。房子的墙体坚固、高大,一条条宽窄不一的小巷子互通互达。华美的灯笼挂在每家每户的门前,别有一番韵味。这里有很多大户人家,郭家大院或司马第等庭院,都显露出当年主人的不凡身份。城门楼或府邸门上的字迹已有些斑驳,但磨灭不了曾经的繁荣和显赫。村民们每天从城门下走过,不仅把祖先的百代艰辛慰抚了,还把民族的千年脚力承接了。
如果说丽江是一位妖艳的女人,总让人想到关于艳遇之类的字眼,那么黄姚就是一位小家碧玉的女孩,让人想到岁月的静好。
小巷子湿漉漉的,这是安静的午后,游人不多。几位老人在屋檐下拉家常,她们絮絮叨叨,神态安详。我们慢慢地走着,青石板平仄有致,在细雨的濡染下露出石头的纹理,有些历经时间的摩擦,已经变得很光滑了。黄姚石板街最有名的是“盘道石鱼”,听说古镇在铺鲤鱼古街的石板时,在街道中心遇到一块天然石板露出地面的石脊,石匠们匠心独运,将石脊凿成一条长约2尺的石鱼,高出地面约3寸。看着那石鱼,尾巴似乎还在摆动呢,不禁赞叹石匠们的巧妙设计。其实,很多令人惊讶的美丽,总是在瞬间的灵感中诞生。
我们沿着小溪来到带龙桥边,桥边的树与石桥相映成一幅画,走进来的人都成了画中最美的风景。桥下流水淙淙,澄澈明净,透露着春天的纯净和绿意。刚长出叶子的老树,展示着一年中最美的风采,富有生命力。老树下有卖糖水的小摊,我们点了一碗泉水豆腐,慢慢地品,看着桥上过往的人,也是一种快乐。小桥不远处是“仙人古井”,好几个女人在洗衣服。她们神态娴静,各自洗着衣服,雪白的手臂在井水的浸润下更加白净。我到溪边洗了一把脸,溪水清冽,甚是舒适,似乎把我一路奔波而来的劳累都洗掉了。
走累了,我们在桥边的小店坐下休息。老板娘端出了菊花茶和糕点,问我们是否要尝试一下桑葚酒和糯米甜酒。我们说,好呀。糕点纯手工制作,入口即化,甜酒有淡淡的酒味,甜中带醇,很可口。真想连喝几杯,就这样醉在这“梦境家园”里。
这里的特色旅馆和特色小店很多。我们走进了一间叫做“花漾年华”的小店,书签是用干化后的花瓣做成的,既有花瓣的纹理,还有淡淡的清香,让人爱不释手。笔记本的纸张里也有花瓣,这样的笔记本适合写诗或者倾诉心情,我们每人都买了好几本。
我们在贺州时买了不少原生态的黑豆,而这里散发着咸香味的豆豉,令我们口水直流。在饭店里吃了豆豉排骨和姜香豆豉后,我们这些吃货,果断买了不少豆豉。有腌制的,有晒干的,还有辣味的,想到回到家里,这些豆豉既可以下饭又可以作调料,心里就美滋滋的。
如果一个古镇,抛去了嘈杂和繁琐,只剩下悠闲质朴的气息和自由惬意的时光,那么它就是吸引人的。我们离开时,太阳出来了,阳光下的黄姚逐一把它的美绽放了出来,就像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掀开了头盖,那份顾盼流转的美,更加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