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
这个可爱的老头吓了我一跳

　　汪曾祺（资料图片）

　　??建艺

　近来，迷上了汪曾祺。

　　这位老头太有意思了，好像他啥都懂，啥都知道，啥都能写，而且写啥都能写出花来。乡野阡陌，小巷深处，世俗人间，无不徐徐展开，娓娓道来，看似轻声细语，漫不经心，却暗藏锋芒，直戳人心。

　　你看，《岁寒三友》里，开草帽厂的王吾瘦、开炮仗店的陶虎臣，加上画画的靳彝甫（这三个名字就很汪曾祺），他们三人在乱世中的命运沉浮，以及金子般的友情，令人唏嘘而又充满世间暖意。

　　可是，读着读着，也有吓我一跳的时候。

　　《捕快张三》的故事是这样的，张三结婚半年，常常外出办差，媳妇空房难守，与一油头光棍勾搭上了。张三自然也听到了闲言碎语，一次出差，特意提早一天回家，天还没亮，只见一个人影刚离开自己家门。回家后对媳妇多方盘问，似乎滴水不漏，却偏偏让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枚韭菜叶赤金戒指。媳妇一看，完了，只能跪倒在地，认了。

　　看到这里，我脑子里跳出了《水浒传》里面的潘金莲，还有武都头提着刀，杀气腾腾的样子。我估计，张三的媳妇这会儿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果然，张三从房梁上抽出一个麻绳，交给媳妇，“去死！”媳妇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去死。

　　张三在喝着小酒，吃着鸡子，媳妇“捯饬”了好一阵子，到里屋就要挂到绳子上了。这时，张三一摔酒杯，喊出一句：“哈！回来！一顶绿帽子，未必就当真把人压死了！”

　　是的，我也被这句“名言”吓了一跳。

　　最后，汪曾祺写道，“这天晚上，张三和他媳妇琴瑟和谐。夫妻两个，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

　　其实，这个故事，是从《聊斋》的《佟客》一文而来。“异史氏”的议论是说，古来臣子不能为君父而死，本来是很坚决的，只因为“一转念”误之。

　　人的一辈子，是否会被戴上一顶或几顶这样那样的帽子？帽子真能压死人吗？而汪曾祺给我们讲的这个故事，难道仅仅是在说男女之情吗，又或者另有深意？

　　这些疑惑，我想一一地问问老汪。可是，这个可爱的老头，并不搭腔，眨巴着狡黠的眼睛，似乎在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