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燕(廉江)
老人看的是故事,小孩看的是新奇,而岁月经年后的我,看的则是回忆。 ——题记
某天回娘家,恰逢村里做木偶戏,我脑海里沉睡了二十多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在那个电视属稀有物品的年代,木偶戏是农村百姓最最期盼的娱乐节目。每到看木偶戏的日子,村民都很快乐,见面都是乐呵呵地来一句:“早收工,好看戏。”事实上,那几天大家也都尽早提前收工,提前吃晚饭,提前洗澡……随后搬凳抱席、拖儿带女浩浩荡荡地向戏场进发。
那个年代,村民追戏无村界。本村的诞期之演已不能让戏迷们满足;他们会追着锣鼓声跑到邻村、邻村的邻村甚至邻村的邻村的邻村去看戏。那盏穿行于村庄间的昏暗煤油灯已然是那个年代的希冀之光。
记忆中,母亲也很想追随那一束光,但奈何家中儿女甚多,活儿甚重……母亲并不敢随意就放下家中活儿跑去邻村去追戏。但本村诞期时,母亲还是会抓紧时间尽量提前点收工去看戏。
记忆中那时的戏很长,夜很美,星很亮。母亲会端坐在繁星下把戏看完,而我则必定会在破席上睡着。散场后,我又会故意让自己叫不醒,于是,母亲只得把我背回家——我太眷恋母亲背上的温暖了,她边把我甩上她的背边和邻居一路聊戏。
都说小孩的模仿能力很强,小时候的我就是拥有这种超强能力的人。我不满足于看戏,还要唱戏演戏——邀上三五顽童,找几件衬衣,再找十几片晒烟草用的细长竹片。每件衬衣的后背衣领和袖子口各绑上一片小竹片,一个只有身体没有头的木偶就完成了。接着我们跳到母亲的木床上,把蚊帐挽起放到两边——戏台也有了。
床上两三个演戏的,床前一两个看戏的。如果参与的顽童多,还可以分配一个到家门口“看风”,要时刻提防收工回家的母亲。如果“不幸”给母亲逮个正着,呵斥肯定是免不了的:“你们这群小鬼,又脏着牛蹄子跳上我的床捣乱!有多少蚊帐和衣服够你们糟蹋?”这时,只能同欢乐不能共患难的顽童就会狼狈而逃,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狂风暴雨和收拾残局。
尽管母亲屡抓屡骂,但我们自导自演的戏却屡演不衰——母亲其实也不会真正地阻止我对艺术文化的追求的,因为我知道母亲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宠溺我的心。
戏仍长演不衰,而我的母亲却越来越老了,祝愿我的母亲长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