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网上看到一篇通讯《著名作家吴茂信文学创作成果展在广东雷州举行》,文章写道:成果展全面呈现这位杰出作家的文学生涯及创作精华。展览涵盖其小说、诗歌、散文等多种文体,展示了他对社会的深刻洞察和丰富的情感表达。此次展览引起广泛关注,不少亲友和学生纷纷撰文表达对展览的感想。
该文一下子触动了我的神经,勾起我与吴老师交往的回忆。
认识吴老师之前,他的短篇小说《入伙》获得了1980年广东作协新人新作二等奖。在当年,他是我们雷州文化界第一个获得这项殊荣的人。
获奖后,他很快调到湛江市文联工作,主持编辑《湛江文学》。
当年我在位于湛江雷州市的一个华侨农场放牛。我慕名给他投过几篇稿子,均得到他及时、耐心的回复。
函中,他非常诚恳地指出我作品上的不足,比如我当时受到自然主义的影响,走了一些弯路,他对我做了严肃批评,要求我走现实主义的道路,在讴歌真善美、鞭挞假丑恶方面下功夫。
他工作的地方离我不远,我一直有上门向他请教的想法,但是我还没落实到行动上,他就调到广东省文联,担任《南国》杂志的执行主编。
1989年10月,已经在农场当小学教师的我给他寄了一篇小小说《一封匿名信》,他看过后转给《南国》主编梵杨老师,梵杨老师亲自对我的文章做了修改,然后把《一封匿名信》原稿和修改稿一同登了出来(《南国》1990年第1期)。
修改稿是张副场长要求秘书“诬陷”姚场长贪污受贿,纪委调查结果出来后发现姚场长才是个大清官,上级要提拔姚场长时,姚场长却不肯升官,要求留在农场进一步把工作搞好。
这时张副场长主动承认是他写的匿名信,他的动机是:看到近年有些报刊的文章,写的多是消极现象,他很有意见,于是写了这封匿名信,让大家发现和知道我们这个社会还是姚场长这样的清廉官员多。
《南国》在发表这两篇文章时,前面加了一篇《真实才能可信》的文章,署名是“唐川”(估计是梵杨的笔名)。
我看了梵杨老师的修改稿和《真实才能可信》评论,深深知道梵杨老师要给我们这些文学青年“纠偏”。他在几封来函中说:“艺术是美化生活的结果……民族虚无主义是一种时髦而极其有害的……”“我们中华民族是个伟大的民族,从你身上也可以看出中国人的品格”“不要老盯着我们社会的阴暗面,我们的主流是光明的,否则,我们的创作也是行不通的。”
后来我又写了部《钟情曲》,塑造的就是正面形象。吴茂信老师看了说大有进步,可以留用,并且说梵杨老师看后提出让我上广州面谈修改稿子事宜。吴老师在函中说:“这次由梵杨老师与你面对面谈意见,对你的进步会有很大作用的,花点路费不冤枉,而且将来可以由稿费弥补。你选个时间来吧。”
于是我在位于广州文德路的《南国》编辑部,见到了我神往和崇拜不已的梵杨和吴茂信两个主编。
梵杨个子矮一些,戴副眼镜,吴茂信中等个子,他们满面亲善、和蔼、言谈举止一派儒家风范,让人暖煦安然、心境恬静、非常放松。
他们几乎是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架结构、竖人物、强主题,从宏观到微面,均循循善诱、耳提面命,使我豁然开朗、心领神会,从而顺利完成了创作。
我的中篇小说《钟情曲》终于在1990年第3期《南国》杂志上发表。
此后几十年,我再也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师长!
其实我是个不合格的学生,这从我后来坎坷不平的生涯就可以验证。
2004年国庆节后,年过不惑的我挎着沉甸甸、装满产品资料的背包,穿梭在川渝陌生街巷,为一家生计而奔波,尝尽生活的艰苦酸涩。在这数十年饱受磨难的日子里,我脑海总会清晰地浮现梵杨和吴茂信老师那温暖的眼光和面容,他们支撑着我顽强地砥砺前行。
从网上看到吴老师作品展的消息,我再一次见到了吴老师的相片。老师面容带了许多沧桑,头发完全白了,但是他眼里的光,依然是那么充满睿智和善良,看得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