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水利工程的鱼嘴分水坝。
■文/图陆悦
两千多年前，秦国蜀郡太守李冰在成都平原西部的岷江上，率众建成都江堰水利工程。从此，桀骜不驯的岷江变成温顺听话的小绵羊，两千多年来一直按照人们的意愿，默默滋养成都平原的千里沃野，造就了“天府之国”的美丽富饶和人杰地灵……
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在地理课本中读到了都江堰的神奇，期盼能一睹风采。如今已年逾花甲，终于有幸实现心愿，信步于“高峡出平湖”的都江堰现场，目睹从千年不融的雪峰岷山，一路缠绕巍峨群山俯冲而下的岷江，被“分流导江、筑堰引水”驯服的壮观图景，读懂了李冰因势利导、化害为利的治水妙招，解开心中谜团。
穿过松林，绕过喷泉水池，走过蜿蜒的石板路，站在秦堰楼敞廊上眺望，浩大、奇妙的都江堰渠首工程全貌尽收眼底。这也是都江堰的奥妙和精华所在。刚从高山峡谷里翻滚而下的岷江，在这里河道骤然拐弯，河床也变得相对开阔、平坦，颇像一把打开的扇子，为依山傍水而建的水利工程和降伏飞奔巨龙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而就在拐弯处近乎中央的位置，一条酷似鱼嘴的长坝——鱼嘴分水坝，犹如一座天然的分水岭，将岷江分隔为左右两道水流，一道沿着山边逶迤流向广袤的成都平原，浇灌万物，滋润生灵，成为不可或缺的“天府之源”，谓之内江；另一道则沿着原有的河道“一江春水向东流”，汇入浩瀚长江，润泽更广阔的天地，谓之外江。
导游指着鱼嘴分水坝两侧的水流，神秘兮兮地问大家，内江和外江的径流量是否一样？我们仔细观看后，发现两江的径流量是不一样的。此时正值丰水期，外江要比内江的江面和径流量明显偏大。导游告诉我们，这正是都江堰的神奇所在！无论什么时候，岷江的水到了这里都会按照四六比例流入内江或外江。枯水期内江六成，外江四成，丰水期则与之相反。这样既保证了成都平原的灌溉用水，又避免了洪涝灾害的发生，正所谓“分四六，平潦旱”也。
我把目光从鱼嘴分水坝投向飞沙堰、人字堤、离堆和宝瓶口等关联工程时，忽然便茅塞顿开，明白了个中奥妙，不禁叹服李冰的神机妙算。在都江堰，水流的每一步都在他精准的算计、掌控和调节之中，可谓高招频出，环环紧扣，犹如一支协奏曲，让水不得不顺从人的意愿。
为确保岷江水长年的四六分成到位，李冰主要围绕内江下功夫做文章。丰水期时，流向内江的洪水就会自动自觉从介于鱼嘴分水坝与人字堤之间的飞沙堰低坝中溢出，流入外江；枯水期时，低坝又能阻拦内江水的外泄，保持内江水位平稳。可以说，低坝就是内江水位的调节器。人字堤则主要起到防止外泄洪水再度倒流进入内江的作用。
更妙不可言的是，紧挨着的离堆则为阻挡江水顺流而建，洪水到达这里，被向江内突出的离堆往前一顶，就会产生漩涡，将洪水带来的沙石从飞沙堰中飞旋而出，避免河床被淤积，同时也避免了湍急的洪水直接冲击一旁的宝瓶口，可谓一举两得。连接离堆与山体之间的宝瓶口，实际上是一道人工开拓的闸门，只允许江水限量通过，多余的水部分进入人字堤与离堆之间的堰塞湖储存，部分则从飞沙堰外溢。经过如此一番看似简单却奇特的操作和驯化，这里的水仿佛有了灵性，随时随地纷纷听从人的指令。
都江堰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拦河“巨无霸”，它只是一项古人因地制宜、依山形水势而独创的系列灵巧水利工程，重点在于引水而非拦水，既原汁原味保护了自然生态景观，又能为我所用，不得不为古人的超前意识和创造力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