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港码头的热闹繁忙景象见得多了,渔船在海上是怎样捕鱼的?一艘中型渔船开渔后一天能捕获多少鱼货?有多少收入?渔民在海上的生活是怎样的?带着这些疑问,我在朋友的帮助下,登上了粤麻渔60188船,开始了为期一夜的船上考察体验。
粤麻渔60188船停泊在硇洲渔港,我们开车从市区出发,把车停在东南码头,乘快艇到了硇洲岛,再从硇洲渔港码头搭接驳船上了粤麻渔60188船。
因为风雨阻隔,上到船已经是下午时间。此时,硇洲渔港风平浪静,渔船进进出出,有些渔船是昨天回来,今天装满淡水和冰块之后重新出发。有些渔船是昨天出海,今日满载而归。
接近下午5点,终于有一艘制冰船靠近我们的渔船。从制冰船上的升降架上,好多大块的冰块,经过机器粉碎之后,通过管道输送到我们的渔船上。
装满了冰块,我们的渔船终于起锚了。随着轰鸣的马达声,我们的渔船缓缓向东南方向的渔区驶去。
此时,雨后的天空还有点阴沉沉的,海面的风不太大,波涛微微起伏,我们的渔船也前后起起伏伏。
随着驶入深海,我们的渔船速度也逐步加快。船头不时被海浪拍打得高高翘起,浪花不时飘到船头上,溅到我们的身上、头发上。
下午6点多,我们的渔船进入渔区。
阴云蒙住了太阳,这时候西方的天空还是出现了几片淡淡的橘红色,显示着天色将晚。
随着船速的加快,渔船背后卷起滚滚波涛,一只海鸥紧紧跟着船尾,寻觅着什么,不时从空中一跃而下,快速从水中啄起一条小鱼或小虾。
到达渔场时,海面变得平静了。晚风轻轻的吹着,水面波平如镜。渔场建有大批的海上风电,巨大的风车叶片慢悠悠地转动着。
西方天际的晚霞慢慢变红了,天空逐渐灰下来。海面的远处,有一些水汽在升腾着,暮色四起。
随着机舱里一阵突然加大的轰隆声,渔船的速度已然加快,船长一声令下,下网了!
渔工们各就各位,驾驶室、机舱、网架都有人值守操作,大部分船工集中在船尾处,操作转轮,系放缆绳,抛掷钢锭、渔网,各司其职,协同配合,就像一台机器在运转一样,整个下网过程操作流畅丝滑,无缝衔接。
粤麻渔60188船是一艘铲缯渔船,船身后方两侧各有一支又长又粗的铁臂向外张开,两侧铁臂上各有四对缆绳拖挂着一副缯网,缯网由钢锭的重量压沉到深水区,由渔船拖着往前走,水的阻力张开渔网形成网兜,捕获深水区乃至海底的鱼虾蟹贝。
一个小时后,第一网起网了。只见绞盘机绞动缆绳,收回渔网,渔网在收回接近船尾时,船尾的悬臂把渔网升起,升到甲板高度时,悬臂向内旋转,把网肚旋向甲板,站在船尾甲板两侧的渔工伸手抓住网肚往内拉,扯开网肚底下的活结,“哗啦”一声,网肚里的鱼虾蟹贝以及杂物一下倾泻到甲板上,一时间甲板上鱼虾乱蹦,螃蟹、八爪横行,各种未曾见过的深海鱼蟹贝类,或张牙舞爪,或奇形怪状,展示着海底世界的丰富多彩和神奇瑰丽。
总共八副渔网的鱼获倾倒完后重新放回海里。渔工们开始清理甲板上堆积如小山的渔获。他们围坐在渔获周边,分门别类把鱼、虾、蟹、贝分装在不同的箩筐里,螃蟹主要是俗称“花蟹”的梭子蟹,装筐时还多了一道工序——绑扎,以防螃蟹咬人。渔工把有价值的鱼虾蟹贝清理完后,把剩下的经济价值不高的小鱼小虾小蟹及其它海洋生物、杂物,通过甲板两侧的空洞重新推回海里,以保持大海的可持续生产力。
船尾甲板是个半包围结构,上方有顶,左右两侧有开窗户的板墙,可防风雨,但夏天也容易闷热。
看完第一网的起网过程,已是晚上10点多。我走上上层甲板,突然眼前一亮,大吃一惊。只见天空的云团已散开,此时正是农历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月亮斜挂在东方天际,泛着淡淡的粉红,如水的月华轻洒在大海的上空,温柔的光辉若有若无,海面浮着一层轻雾,轻盈缥缈,慢慢流淌。海面波平浪静,周边三三两两的渔船船顶的灯光倒映在海面,光影摇荡,浮光跃金。这一片海区位于雷州湾的东南部,在徐闻县外罗、下洋海岸东侧,渔区处于海上风电场范围,海面有规则地布列着数百座巨型的风车,一排排一列列,纵横交错。每座风车顶上都有一盏深红色的警示灯,有规律、有节奏地闪烁着,每一排风车上的灯光都同一时间闪亮,不同排列的风车灯光闪烁时间不同,此起彼伏,整整齐齐,仿佛月光下举行的阅兵式,又似在舞厅演奏的一首节奏感强烈的DJ音乐。据了解,这片风电场年输出清洁能源(发电量)可达10多亿瓦/时,创造经济收益6亿多元,为湛江乃至华南地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
我为这难得一见的情景感到兴奋不已,举起相机拍个不停,不管夜色朦胧光线微弱,也想尽力留下这诗意又梦幻的画面。
夜色深沉,我觉得有点累了,也有了睡意,于是回到二楼的船员休息室,准备睡觉。“卧室”是船长让给我的船长专用隔间,是个双层床的“二楼”,约1米宽,2米长,周边有木板围合,只留一个1米宽的小门,拉上门帘,就成了一个独立空间。我躺在床上,感觉船在微微摇晃,仿佛睡在摇篮里,温暖而惬意。此时,我耳边响起了苏小明的《军港之夜》的歌声:军港的夜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可能是累了,夜里睡得很沉,凌晨5时多,我被船长呼喊“起网”的喊声唤醒。走出船舱,东方已亮起启明星,一轮红月亮正缓缓西沉,几片薄云浮起在月亮周边,时而遮掩了月亮一角,时而又蒙住了月亮的眼睛。海面薄雾弥漫,远处的渔船和灯火隐隐约约,轮机声断断续续。附近风电场的施工船也开始施工了,吊机在起吊风车的巨大的叶片,吊机加油时不时冒出一小阵黑烟。
渐渐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东南方的天空亮出了几条橘红色的云彩,海面也慢慢亮堂起来,海水微蓝,海风温柔,海水缓缓涌动,水面此起彼伏,渔船也跟着缓缓摇动。
远处有飞艇响着很大的“嗡嗡”声向着我们的船飞驰而来,原来是收鱼货的船。飞艇靠近我们的船,船工把夜里整理好的渔获,打包过磅后,从舷窗递出去,飞艇上的人在外面伸手接住,再堆叠在飞艇的甲板上。这是湛江地区开渔期间渔船捕鱼和销售的惯例,渔船要抓紧时间多捕几网,如果赶回渔港交货就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就有中介鱼贩开着飞艇出来收购鱼货,再运回渔港转手出卖给批发商,形成了一条开渔季的捕鱼、卖鱼多个环节组成的链条,大家各司其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提高了效益。
我们几个跟船出来体验生活的伙伴,从渔船捕获的鱼货里挑出一些肥美的鱼虾蟹放到大锅里一锅煮,几个人吃了一顿海鲜大早餐,胀着肚子,每人又以优惠价买了一大箱的海鲜,跟着收鱼货返回的飞艇回到了硇洲岛,欢欢喜喜回家。
跟随渔船出海一夜,体验了渔民海上生活的辛劳,了解了渔船海上作业的过程,近距离接触了海上风电,进一步理解了大海于人类的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性,保护好海洋生态,让大海有持续的生产力,我们必须持续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