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车,行驶在一路风景的公路上,是自驾者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扎尕那。途中,要经过一条100公里长的美景路——“洛克之路”。
百年前,为了采集植物样本,美国探险家约瑟夫·洛克曾三次来到甘南并长期居住,这里的雪山、草原、蓝天、草场上的牛羊,让他流连忘返。如今,他曾走过的这条科考之路被留存下来,这条风景如画的景观公路以他的名字命名。
心怀期待,车速和我的心情一样飞翔。当车子驶过一片碧绿的草海,慢吞吞避开一群接一群在马路上散步的牛羊,转角之处,一棵苍老的树桩立在路旁,就像一个老人在迎候远客。被“洛克之路”这耀眼的几个大字唤住,我不禁刹住了车。
这里,是甘南州卓尼扎古路乡,洛克之路的起点。热闹的集镇上,摇着拔浪鼓或数着念珠的红裙藏胞缓慢行走,过往车辆都会在书写着“洛克之路起点”的青稞草甸上前停留,乘客下车拍照——新旅程开启充满了仪式感。
一路上,青山连绵,河水奔涌。灰褐色的公路如纺针穿线,在甘南草原延伸,一会儿笔直伸展,一会儿划出柔美的弧线,编织出一幅展向云端的绿色大毯。远方的云层周边发出金色的光芒,草原连绵不断接上高山,在山坡上吃草的羊群,一团团的白,像是云团降落于草海。不时还有峡谷、湿地、雪山、花海、大河闪出,如果不为赶路,我的车子定会无数次被这一路景致牵扯。
前方,巍峨的山岭间闪出一道亮光,一排金碧辉煌的寺庙铜檐折射的金光投进车前玻窗。我终于挡不住这股吸引的力量,车子拐向一列转经筒连接的长廊。藏族阿妈阿叔专注于抚摸与念词,我在一座寺庙门口停好车,也一头扎进转经筒的触摸——这里是刀告乡,这里是贡巴寺。
继续上路,追着闪闪发亮的阳光盘山而上,依然一望无际广阔的草原接壤了蓝天白云。海拔在上升,心跳在加快,不仅是高血压的原因,更有人间仙境令人怦然心动。
登至山顶尕湾梁上,车轮再已不愿滚动。我在人流和车队中挤出一道缝隙把车停好,我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让自己成为这幅油画中的一个小点。
站在山顶,环顾四野。天蓝地绿,云白草深,奇峰林立,沟壑纵横。万里江山如画,山脉与草原一望无际,开阔得人心无以安放。
观景台围栏出一片绿地,门口玩着手机把门的妹妹,天然养育丽质,学堂收获的伶牙俐齿,让我想跨进围栏,亲近到那绿地里的小花丛中。高原之上连网络信号也难抵达,幸有节俭的老婆随身带着零钱,才让我们得以顺利地把自己安放进这片青草铺出的绿毯。躺下来,眯上眼,深呼吸。阳光与草的味道,渗入鼻息,在体内澎湃。
再往前,突然,山色陡变。草色渐淡,山形硬朗。远处的山峰尖如利剑,路沿的崖岩冷峻坚毅。如果说此前的路途像柔美的少女,那眼前的景色犹如壮硕的藏汉。道路蜿蜒平滑,一会就进入了扎尕那景区南门。人迹渐多,散步的游客,持长枪短炮的摄郎,赶着羊群的牧民,在我的车窗外徐徐闪过。
暮色渐近,余晖下的山谷,我看到了成片的木屋、旗幌——扎尕那到了!车轮轻松转动下行,驶向洛克之路的终点,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藏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