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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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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报纸名称:宝安日报

一中九章

日期: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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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11版:凤凰山·有凤来仪       上一篇    下一篇

李鸿基

前记

躬逢盛世,欣迎母校醴陵一中百廿载华诞。常忆起那段镌刻于记忆深处的岁月,心绪难平,思如泉涌。瑞渌池、梯云阁,红楼、回字寝室,苍劲的古樟、挺拔的银杏,更难忘黑板前老师亲切的身影、温煦的笑容;同窗青葱的面孔、真切的口音。仿佛近在眼前,犹如回荡耳畔。怀念、沉思、愧疚,更多的是惆怅、感慨和体悟。特奉母校征集之令,匆记九篇短文散章,权谓“一中九章”。

第一章 “我考上一中啦”

我在东乡的清潭小学毕业时,有一次报考一中读初中的机会。可我主动放弃了。

我的成绩名列前茅,有点文采,作文屡次在区里比赛获奖。可我考虑到如果考上一中读初中,就要离开家去县城读书,不仅要走20多里路,还要将母亲一人留在家中;当时父亲在萍乡上栗市瓷矿做事,一个月难得回家一趟;姐姐李伏娥刚考上中专,在外地读卫校,只有寒暑假才回家。

当时年幼懵懂的我,自信将来还有机会。当年小学毕业时班上有杨建军、彭淑华、黄春梅同学考上一中读初中。而我第二次与一中结缘,则在三年以后。

初二时我们集体转入黄沙中学,三叔的儿子李雨日兄、满姑的儿子谢建武老表,和我一起结伴上学。初二时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是李麦兰老师;初三毕业班时,班主任是化学老师巫吟喜,他爱人梁德连老师教语文,数学是汤利凡老师,物理是邓元菊老师。邓老师是学校团委书记,毕业时召我入了团。

在黄沙中学寄宿时,生活条件苦。同学们经常吃不饱,晚上饿得难受。我和汤忠生同学趁夜深人静时,从地铺上偷偷爬起来,蹑手蹑脚潜入食堂,打开柜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当天剩下的青椒炒蛋、四季豆、南瓜等,被我俩偷吃不少,躲回被窝还在咂舌回味。这件事,只有我和汤忠生保守秘密至今,戏称为初中“偷菜”。

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是邓元菊老师骑单车送到我家的。时适酷暑,我正在家里的责任田里薅禾苗(也叫来田)。听到报信,急匆匆迎住邓老师。家里当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老师,母亲搬来一把椅子,泡了一杯茶,叫我摘了屋后的梨子,削了皮递给老师。我坐在水泥门槛上,有些沉默地与老师交谈。母亲告诉老师,说我在黄沙寄宿时得了羶疮子(也就是疥疮),痒得难受,天天用盐水热烫洗澡。邓老师笑着说,这不要紧,等到了城里,治的药很多。

住在隔壁的伯父李斌闻讯赶来,高兴地问候老师,还问有几个考上一中,我排在第几名之类。这一届,张理桃、孙志明和我三人考上一中。一中录取线是400分,我考了430多分。

第二章 “一中名人英杰真多”

1982年9月1日,我终于迈进醴陵一中的大门。

我是雪牯(父亲的学徒)用单车拖着一袋米、一床被和一袋衣服,沿醴浏公路即106省道爬黄沙坳、下马脑潭、越石子岭,一路来到位于县城新街口拐角边的一中校区。

当时还不知道,一中大门上那苍劲的校名,是校友、军中书法家李铎将军的墨宝。

一个星期后,放学时我和同学从南门(教育局后门)返家,沿渌江溯源,经大桥、东门上(那里有我表叔表婶家)、一六七医院、丁家坊,又经马脑潭那个洞口,拐回省道,回黄沙坳沿马路回家。每个月,我都背着一袋米,来回走这条路,直到三年后高中毕业。

进校的第一堂课,就是瞻仰学习校史。

在校史馆,我第一次听讲解,心灵受到震撼。一中历史文脉深厚,校友名人众多,几乎与整个中国和湖南的近现代史融合贯通,具有鲜明浓烈的革新、革命和红色基因。从辛亥革命先驱宁太一、刘揆一,到北伐战争、大革命时期醴陵农民运动的如火如荼,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醴陵是其中五县之一)调研醴陵东富寺、下榻先龙坛。秋收起义第一师第二团攻克醴陵,萍浏醴工农义勇军上井冈山,再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1949年4月28日,从一中中操场(后更名为民主广场)出发,策动醴陵举行游行示威,反对内战呼吁和平,推动湖南和平解放。这一天,后来被定为一中的校庆日。

南望湘云。醴陵英杰大智大勇,策动湖南和平起义,与起义有关的程潜、陈明仁、李明灏、余志宏、李君九、邓文仪,都是醴陵籍人士、一中校友。

军旗漫卷。蔡申熙、左权抛洒热血,先后英勇捐躯,两人同为我一中学子,同跻中央军委认定的我军36位军事家之列;后有朱克靖、杨得志、宋时轮、耿飚等将星闪耀驰骋疆场;

大浪淘沙。李立三,原名李隆郅,从安源煤矿大罢工崭露头角,成为我党早期著名领导人、中国工人运动的先驱和领袖之一;何键、刘建绪、刘斐等民国军政要人,都在一中校园留下印迹。还有更多的科学家、教育家、企业家,各行各业的专才翘楚,都为这所百年名校留下风范荣光。

一中的红色血脉,流注入我们后来学子心田。漫漫人生路,风雪踏征程,不管遇到多少艰难困苦,遭受什么坎坷挫折,我都披荆斩棘,从不畏葸后退,也许正是一中这种浸润湖湘文化的风骨精神滋养了我,激励我在新闻传播的路上勇毅前行;鼓舞我热爱学习研究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纪实和影视创作。心底有一中,人生向前冲。

第三章 “青青子衿93班”

我们这一届共有六个班,从91到96班。我高一年级上的是93班。

班主任是邹福斌老师,他教化学,讲课通俗易懂,尤其喜欢用手掌翻过来翻过去,称习题“易如反掌”。每当这时,总是引得同学们会心一笑。

第一次见到拖把。当时我们在教学楼二楼上课。第一天下午就跟着班长姜晨曦搞卫生,拖地板。拖把是姜晨曦和其他同学从家里带来的。我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拖把。因为当时在农村家里,只有扫帚,我们称之为扫把。

第一次打雪仗。冬天下雪时,因为教室离青云山很近,外面白雪皑皑很是诱人。同学们便怂恿起来打雪仗。犹记得平时文静的毛国辉同学也来了兴致,用雪坨追着扔来掷去,脸色红扑扑的,呵着雪气。教室内雪坨扔得到处都是。

第一次参加年级篮球赛。一中的好传统,每学期都要开展年级篮球赛,循环对阵。我们班上高个子胡向阳、赵志和,还有何龙生是主力,我也被吸收进去。印象深刻的是何龙生同学老喜欢坐在后排,大冬天永远只穿一件单衣,好像一点也不怕冷。

第一次吃上白馒头。一中食堂的馒头做得白白的、甜甜的,松软可口,就是不够。每晚分几次售卖,我们男同学正在长身体,饭量大,于是大家纷纷晚上挤队买馒头。张正军同学力气大,挤得到位,买到机会多一些,大家于是送了一个“司令”绰号给他,人称“张司令”。

第一次爬西山。秋天的一个周日,像出笼的鸟儿,我和同学们嬉戏着、追赶着一道爬上了渌江边上的西山。 渌江全长168.8公里,乃醴陵的母亲河。从上游汇集涓涓众流,蜿蜒拥抱瓷城(醴陵盛产陶瓷而得名),澄澈而平静,在株洲县渌口汇湘江,再一路奔腾入洞庭。我和同学们伫立山巅,眺望渌江和县城,抒发心怀,颇有怅寥廓,问苍茫江天的少年壮志。

第四章 “94班,文科班”

我高一时,理科不太好,尤其是物理、数学,很伤脑筋。为此,高二分科时,选择了读文科。

文科生分在新设立的94班,由本届六个班读文科的汇集而成。也就是说,我高一读完93班,高二就读文科94班。

第一位班主任是教语文的李英杰老师。他教的时间不长,记得是中秋节之夜,班上举行晚会,新的班主任林凤西老师就要接替上了(他也教语文)。晚会上,王玉同学还朗诵了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就在银杏树下面的操场上,大家摆上凳子,前面搭了个小台。

林老师也只教我们一年,他担任一中教导主任,后来还当校长、教育局长等,走上仕途之路。高三毕业时班主任是文运斌老师,他也教语文。记得有一次学校领导、同行现场评议授课,他讲解柳永的词作《雨霖铃·寒蝉凄切》,介绍柳永生平时,他笑称柳永的烟花柳巷生涯,与歌妓们混迹一起,“搁现在,恐怕可算流氓罪了”。大家都笑了。我有点半知半解,直到长大后阅历增多,才明白柳永个人仕途虽不得志,但其文学成就独树一帜,乃北宋词坛一颗耀眼之星。

读文科班期间,香港拍的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陈真》《霍东阁》《上海滩》等风靡一时,城乡观看者万人空巷。我和同学们也被深深吸引,吃完晚饭就跑到学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