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路军
刘景芳,先后就读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研究生课程班,中国国家画院沈鹏书法创作研究班。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书法高研班导师,北京之朴书院书法导师、院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北美院特聘教授。
刘景芳老师是位“明”师,我经他悉心点拨,豁然开朗,明其所以。刘老师的书学思想是崇尚自然,反对造作、修饰性的东西;教学理念是读帖临碑,让学生学会把古人“陌生”的东西找出来,弄懂书法内在的“理”,理通了才能为己所用;教学方法是因材施教,耳提面命,先讲“势”,再讲笔法。他认为,用笔法则可以在书写实践中逐步解决,但是章法如果不先解决,后续就离题万里,很难克服。他说,书学者第一口奶很重要,一旦有积习,很难改正。关于书法的初级教育,他说,“三岁小孩,能见天质”,这种天性之美,往往成为“毁”人不倦的“名师”目标,用钢笔字写毛笔字,书法艺术幼稚化、简单化、机械化,其结果就像“美院出来的学生不画画,文学院出来的学生不写作”,书法教育之后,没有了书法艺术。所以儿童书法教育只能用环境熏陶,不能强求。可以在行走坐卧处,悬挂秦汉篆隶拓片影印件,或者魏晋书法作品放大版,书房有笔墨纸砚,你可以写,或者不写,但是不能强迫孩子来写,他们目之所及都有这些高雅的东西,耳濡目染自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刘老师要求字要写大,不要叠格子,字写大了,人的心胸就开阔了。他还讲了一则轶事:一位同学同时跟曾老师学隶书,跟欧老师学行书,欧老师要求叠格子写行书,曾老师告诉同学不能叠格子,为应付欧老师作业,支招,写完字再叠格。为什么呢?写字要自然,不要拘谨,特别是行草书,抒发性灵的艺术,不计较工拙,“遇纸则书,纸尽则已”。这都是一种朴素的艺术观,所谓“五岳储心胸,峥嵘出笔底”,就是这样的气魄。
笪重光的“十幅如一幅,胸丘壑易穷,一图胜一图,腕底烟霞无尽”,黄宾虹的“平、圆、留、重、变”,孙过庭的“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等先贤妙论是刘老师书学理论基础,并在教学设计中加以拓展优化。
刘老师指导学生读帖,就是找出古人的精微之处“骤遇一人的陌生感”,比如赵之谦的篆书《三略八屏》,左右结构的字移位尺度很大,让静态的字也充满活泼的幽默感,米芾行书中经常出现“大头小短腿”,上下错位。这都是奇思妙想,如果能“观之入神”,仔细揣摩,自然会“下笔由人”,最忌走马观花,太匆忙,不精细;也忌“高山仰止”,一见“官”,腿就短,不敢下笔,即使下笔也得描来描去,如履薄冰。要大胆落墨,小心收拾,当然要稳、准、狠,记得关键符号。如果你能把所练习的字,体量、开合、相背、阴阳、虚实等。
刘老师让用长锋羊毫,厂家要指定,“市面所谓羊毫很多是兼毫,不纯”,新笔用手捻开笔毫,直接吸饱墨,在生宣上写出数条直线和曲线,让大家水平观测,发现笔痕不光而毛,有凹凸感,深陷纸内。刘老师说:初学者行笔要慢,笔尖抵住宣纸,在摩擦力下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就像篆刻,这声音能感觉到线的节奏感,笔力苍劲,拙胜于巧,起笔少驻行笔快捷中段少驻又迅速行毛,收笔调适,笔聚如簇,锋颖如印印泥,这就是所谓“见笔”,不能刷字,要注意“留”住笔,也有人说控笔能力强。落笔像“踩鸡蛋”,笔尖粘住纸,行笔如手推车下坡,欲行不行,转弯处要“提得笔起”,是靠笔尖点垛而成,不是靠手腕硬拗,这些用笔法则在“篆尚婉而通”最能体现。
行草书的用笔像打太极拳,在推、拉、挫、折、甩等动作中,不断变换摩擦面,这就是提笔换锋,八面出锋,但是太极不“急”,太急则滑。笔画做到腴笔有骨,瘦笔有肉,就是骨法用笔。
岁月倏忽,想起《文心雕龙》说:不由屈原,岂见离骚。这些书学理论和技法,有前人积学,有今人探微,也有刘老师的融会贯通与出新,“惊艳”是内在艺术美的泛滥,溢出的是耀目的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