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琥珀(2)
日期: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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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9版:风·深圳“苏铁”作家巡礼之蒙丫 上一篇 下一篇
迎,鸥声阵阵,海鸥也来分一杯羹,给每人又添了汤后,扬塔尔把吃剩的倒在石头上,海鸥忽扇着翅膀落下,去啄食残羹,布罗夫乐呵呵地看着女儿忙乎,眼里都是柔光。
后面几天又去了奥利洪岛上的许愿峰、鳄鱼岩,三色海,三兄弟湾……各有各美,各有掌故。许愿峰又叫男孩女孩山,呈“丫”字形浸在碧水之上,山体两侧像一位分娩妇人的双腿,神圣庄严的一刻,诞生会带来希望,不是吗。本地人说,想生男孩,就去左边的山峰祈祷;想生女儿,就去右边山峰,生育后也可再来,为子女祈福。许愿峰怪石嶙峋,崖陡峭险,随处可见许愿抛下的硬币。看来不管是哪国人,父母的心都一样,布罗夫工作这么用心,想来女儿在异国留学,也是不菲的费用,扬塔尔是布罗夫的琥珀,他的宝贝。
晚上我自己沿着坡乱走,俯视贝加尔湖,发现很多不知名的湾,都是半圆形,像湖水在岸边吐舌头,我为自己的发现而心跳加速,仿佛这是“懂得”的奇妙通感。还有次走到了胡日尔村,发现了一个中型超市,买了肉质粉粉的西红柿、松子仁和海豹牌雪糕。说起贝加尔湖的海豹,又是神迹,它们是唯一在淡水里生存的海豹,长得圆滚滚,瓷实得像炮弹。
我不喜欢按攻略行事,感受大于一切,放大五感,让每个毛孔都充满好奇,少拍照多发呆,在每个“出片”的地方双手插兜,看人看景看云看山看湖看树看花看草,尽量往大脑系统里装载。我来到这里,本想找到灵感,去完成一部延宕已久的小说,但发现,任何叙述在贝加尔湖面前,都有点浅薄,它才是最年迈的故事叙述人,最古老的歌者。
我想起父亲属猴,他有个外号叫大圣,因为他坐不住,爱出差,每次回来必带礼物,有各地特产,多是好吃的。我任性地拆开每个包装,每样尝一口,父亲从没骂过我,最多乐呵呵地说,“我的老丫头(最小的丫头,指我)啊”……父亲走了,我迈开他的脚步,继续走。我常在日落餐厅,点杯喝的,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时想事儿出了神,眼神便直勾勾的,直盯得斯拉夫人脸更白,布里亚特人脸更红,盯得海鸥乱了套地飞,盯得俄罗斯小哥过来打招呼,嗨,我叫谢尔盖……
时间在我的凝望中滑走,八天一晃而过,最后一天行程中有几个小时是购物,我没有搜寻到自己需要或喜欢的东西,特别留意了琥珀,真的没有蓝色的琥珀项链、手链或戒指,我放弃购买,把剩下的卢布给了布罗夫。肩上行囊空空,但似乎又是满满的,在走进伊尔库茨克狭小的机场出发厅时,我下意识回望,似乎看见祖先们从远方渡来,他们分开芦苇,破开湖面,微笑着对我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