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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宝安日报

夜场(2)

日期: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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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还能喝得动?

章力其诡秘地一笑说,那我们就换个地方了,随便喝,闵经理还行吗?

闵雪莞尔一笑,几杯红酒的映衬,使她微微泛红的脸孔有了艳丽的光彩,两只眸子也水波荡漾。

闵雪拉了拉我的胳膊说,只要徐局行,我就行。

章力其立即纠正道,不是徐局,是徐老板,记住了!

闵雪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我忘了规矩,是徐老板,徐哥!

我们四人相对大笑。

出了龙门饭店的厅门,立即被夜的凉气所包围,虽已是春天,晚风仍有些冷硬。

章力其轻车熟路,带我们来到一家相熟的歌厅,进了一个大包,叫了酒水及点心水果。负责点歌的“公主”看了看闵雪和刘欣,小声问我,还要小姐陪唱吗?

我摇了摇头。

章力其大声说,选台。

闵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歌厅兴起了这么多年,也形成了这样那样的潜规则。如果几个男人在一起,一般来说,每人都要选一个自己满意的,陪自己唱歌、跳舞、喝酒、掷骰子,也有像章力其这样的好色之徒,两三个小时就把中意的女孩忽悠到床上去。但是,如果有女同事、女同学之类的在场,就不好再点了。但章力其从来不管这一套。

小姐们很快就鱼贯而入,并列成一排站在我们面前,然后不约而同地弯下腰,用七长八短南北混杂的普通话问候了我们:先生女士晚上好!

章力其选了两个,坐在他的两边。我不想太装,看看里面正好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是一个叫“珊珊”的女孩,老家和我同县,坐过我的台,就向她勾了勾手,她随即朝我扑了过来!我用手势拒绝了她。她这才发现坐在我左边的闵雪,有些悻悻地坐在了我的右边。

闵雪轻轻在我的左臂上掐了一下说,这种地方,你很熟嘛!

她这一掐促进了我们之间的亲近感,但我及时收敛起来,郑重地说,有时真的是工作需要。

进歌厅唱歌,是很多男人的必经之路,无论是混迹官场还是经商,歌厅都是一个拉近彼此之间关系的最佳场所。一般都是喝了酒之后,情绪高涨才来到这里的,再弄上几瓶啤酒,很多男人就放下了矜持,第一次见面的人也很快热络起来。我以前从不进这种地方唱歌,但自从调任开发区规划局的局长后,经常有人在饭后请我来放松一下,我偶尔小试,竟然唱得还挺有感觉,慢慢就喜欢上了这口。

章力其端着一杯啤酒走过来,对我说,徐总,您抛玉引砖吧。

章力其已经多次请我唱歌,这是他惯用的程序,第一首让被请的客人唱,礼貌一下之后,他就抓住话筒不松开了。如果他不幸喝多了,无论是谁唱,无论那首歌他会不会,他都会拿着一个话筒伴唱,他那粗大的嗓门经常把别人的歌调带到沟里去。

我点了一首最爱唱的老歌《乌苏里船歌》。等待音乐的时候,章力其已经坐在我原来的位置上,脸冲着闵雪,厚嘴唇在不断地上下翻飞,他在尽他的忽悠之能事。

一首歌唱完,闵雪甩开章力其,端着两大杯啤酒来给我敬酒。我们相对而饮,都是一饮而尽。然后,她很自然地挎着我的胳膊,把我搀回到座位上。

章力其抓起话筒来,连点了三首歌。看样子,他这个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闵雪的酒量很好,她和我一杯一杯地对干着啤酒,说话时就趴在我的耳朵边上,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心也逐渐痒痒的了。

珊珊在一旁待得有些无聊,她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之后说,哥,我出去抽根烟,马上回来。

珊珊出去之后,闵雪已经有了醉意,她偎在我的身上,我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借着摇曳的灯光,更觉得她貌美如花,酒意使然,我忍不住轻轻在她的耳垂下方亲了一下。她没有丝毫挣扎与躲避,反而将她的红唇贴了过来,在我的脸上,回了我一个更加深长的亲吻。我们静静地拥在一起,看章力其一个人在那个狭小的舞台上表演,刘欣和那两个小姐,轮番上台为他的演唱敬酒。

面前的茶几上亮起忽明忽暗的蓝光,是珊珊的手机在震动。她故意把手机放在这里,无非是表示自己并没有走远。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肯定去“串台”了,同时挣着两份小费。这种做法歌厅是不允许的,如果有客人举报,当晚的小费全部没收。所以,小姐们只好拿我们这种不好意思举报她的熟人下手,整个晚上跑来跑去,游走于两个房间。

我拿起珊珊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个号码和几个应该是人名的汉字:蔡无耻。这算个什么名字?显然,是珊珊往手机上输入号码时临时起的名字。手机忽然静下来,对方停止了呼叫。我翻开电话簿,看到很多联系人,名字都很奇怪:傻二苏、周肥猪、咸猪手刘、有钱陈、嘴臭吴、孟没准、超级流氓何哥……天!把手机号码告诉小姐,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儿。我用她的手机拨打了一下我的号码,手机上立即显示出三个字:假正经。我赶紧把我的号码删除了。

章力其在喝了无数啤酒之后,竟越来越清醒了。歌厅里的小瓶啤酒,据说是特供的,酒精含量很小,很多人在这里越喝越清醒。

章力其把话筒递给我说,请徐总压轴吧,好戏总是在后头。

我不想再唱,闵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我陪徐哥唱一首。

我们合唱了一首《美丽的神话》后,章力其开始给公主和小姐们发小费。

珊珊及时出现在我们面前。

发到珊珊时,章力其说,你一直在外面搞第二职业,把我们徐总晾在这里,你必须跟我们出去宵夜,否则,今晚小费免谈。

珊珊刚刚面露难色,章力其的脸就沉了下来,如果你不给面子,那我也就不给你面子了,就你们这儿的老板,是我一脚一脚踹大的,你信不?

珊珊委屈地说,我也没说不去呀!我得去换下衣服来。

珊珊跑去换衣服了,我问,他们老板是谁?你这么牛!

章力其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不认识。

珊珊换好了衣服,鸟一般飞奔过来。

是一家叫“公路1号”的西餐厅。章力其进门就让服务生开了一大瓶1500ml的“维尼斯堡”,全部倒在了一个大号的分酒器中。看来他不把我放倒不算完。

已经凌晨一点了,两男三女,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像喝啤酒一样地喝干红,一次干半杯。刘欣、闵雪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轮番敬着我,珊珊一边给我解围,一边敬章力其。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看出今天晚上我是章力其一伙的主攻对象,她在尽力把酒分摊到其他人胃里,为我减轻压力。有时我想,这些女孩子,其实大多是一些良心未泯的好孩子。

珊珊敬了我一杯酒后,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若想走,直接跑就行,章总并不认识你们老板。

珊珊冲我莞尔一笑,这个我早知道。

我诧异道,知道了你还来?

珊珊冲我暧昧地一笑说,还有人说过是我们老板的亲爹呢,反正我也信了。

我有些窘,我是不是太奥特了?

章力其始终很忙,不断地跑进跑出,接着电话,真奇怪这个时间他的电话还这么多。

一大瓶红酒干完,又开了一瓶750ml的,喝到一半,我便酒劲上涌,说什么也喝不下去了。

刘欣喊服务生买单,然后对我说,徐哥,你送闵姐先走吧,章总和我顺路捎着珊珊。

章力其回到桌上,非要和我分开那半瓶“维尼斯堡”。

我瞪了他一眼问,你早干什么去了?

章力其赔着笑说,我错了,我罚酒,拿起那半瓶红酒,对着嘴一气喝了下去,临了,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残酒问,这下您不生气了吧?

我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外走,闵雪趔趔趄趄地赶上来,挽住我的胳膊说,徐哥,别扔下我。

章力其追上来一句,你可一定把我们闵经理送到家呀!

上了出租车,闵雪已经烂醉如泥,小猫般偎在我的怀里。听着她梦呓般的指引,我把她送到了租住的家里。扶她上了四楼,进了门,她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我的怀里。

我轻声说,你已经到家了。

她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在门口墙上摸索了几下,灯亮了,门口正好是一个沙发,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