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区实验学校放飞文学社
(七年级) 李忆
指导老师:廖立新
载着月光,我们静静地回到了家乡。
我们卸下沉重的行李,在落了灰尘的家里无处下脚,显得潦草而又慌张,这个家也处处透露着寂寞的味道。
月光消散,鸟叫声托着太阳来到人世。我下楼,父母正在和许久不见的朋友寒暄,我决定和他们一起沿着村道走走。
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我来到河边,看到那快干涸的小河里卧着端午节划过的龙舟。龙舟上的花纹快被磨灭,色彩也变得灰扑扑的。听父亲说,他们每年都是划这条龙舟——只要提起这条龙舟,父亲总是神情温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我看向父亲,原本对龙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我,不知为什么心底会泛起一阵阵苦涩。“真是物是人非。”他看着龙舟继续说,“那时我还小,挤在人群里去看龙舟,那时……真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扬了扬手,竟酸着鼻子去找他的老兄弟聊天了。
我独自一人沿着村道走,来到了爷爷奶奶开的小卖部。小卖部里没人,他们八成是去做饭了。我走进店里帮忙照看着。不久后有人来了,抬头一看,是我儿时的玩伴——路路。
我愣愣地看着她,反复确认她的身份。她看了我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挑好的商品摆在我面前。我竟不知道商品的价格,手忙脚乱之下,只好赶紧叫来奶奶。
小时候,她是我第一个朋友。那时候的路路活像个假小子,中性的穿搭配上短发,在同伴中是自行车骑得最好的,惹事打架也是最多的,但她从没有打过我。小时候常听大人说,她是个坏孩子。有一次她不小心摔伤了,我为她贴上创可贴时,看到她眼眶里强忍着的倔强的泪水,瞬间就觉得,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那时,她教我骑车,和我同行时还会故意放慢等我……可以说,她留在我心底的印象,全是童真无邪的笑。
“哎,愣着干嘛呢?”奶奶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再看现在的路路,她留起了长发,穿上了裙子,但那个笑容依旧不变。她招呼我上车,她说想再载我一次。
我小心地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发觉和她似乎不再像儿时那样亲密无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横在我们中间。她骑车路过村道边的老屋,屋子早已没人居住,只留一把锁,一扇紧闭的大门。
阳光倾泻而下,恍惚间我穿过时光隧道,看到在那破旧的屋子里生活的孩子,那是我们的祖辈,他们一起玩耍,像我们曾经那样笑着,闹着。
父亲童年的锁在河上褪色的龙舟上;
我童年的锁在那物是人非的自行车上;
祖辈童年的锁在那只有阳光才可以进入的老屋里。
村上那一条崎岖的小道上,路边的野花里,一块块瓦片中,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童年。
编辑点评 褪色的龙舟、疏远的玩伴、紧闭的老屋……物是人非的惆怅被小作者写得轻盈又深邃。结尾尤其出彩,“一代代童年的锁”如电影镜头缓缓拉远,留下悠长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