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山、整治清滢的盐田河、倒影夕阳的内湖”的美景美誉,也是名震珠三角的沙滩集市。这里流行吃客家茶果、汤圆、咸茶,还有颇具特色的胥家婚礼。
胥家是长年生活在江海之上的人家,以渔业为主,世居水上。结婚典礼美名为“水上迎亲”。新娘穿着嫁衣,备好嫁妆,在家人的陪伴下,等待新郎驾船接亲。新郎手捧绣球,带着彩礼,在媒婆的带领下,将船驶向新娘家的船,两船靠近,一番传统礼仪后,新郎将新娘抱到自家的船上,然后,大家欢欢喜喜地唱渔歌、喝茶。
盐田疍家人在解放前夕上岸定居,水上迎亲的习俗因此改变,水上驾船迎亲改为在陆地“划旱船”迎亲。迎亲队伍人人头戴渔帽,手持一桨,踩着鼓点,在陆上作划桨状舞蹈行进。新郎手撑挂着红飘带的黑伞,与新娘并排站在貌似船头之地。外地旁观者看稀奇,惊呼“有味”。
香港新界的沙头角也有“陆上龙舟”,也是海上人家上岸居住之后演变而来,也是迎娶新娘。现在成为十年酬神大典的民间文艺表演节目。表演时,妇女们戴上装饰鲜艳的斗笠,穿着蓝色的上衣,领头人敲响铜锣,后面的人整齐列队,一边跟随节拍唱小调,一边提着船桨以划艇的姿势前进巡游,场面既喜庆又热闹。与盐田的“水上迎亲”大同小异。
共享一片海,同饮一方水,相同的境遇与感受,汇聚成一首首表达心情的民歌。在盐田,有不少客家民歌。比如《九龙山歌》《哭嫁哥》《相思哥》《四季歌》,歌词既有特色,又有意思。比如《九龙山歌》:上尽高岑望尽海,脚踏莲花朵朵开。脚踏莲花开六朵,还有一朵等妹来;行尽山坑过尽海,涯在家中等妹来。所有莲花都开尽,何时何日你再来;日日想妹知唔知,一日想你十二时。一月想你三十日,年头想你到年尾;想你一番又一番,一日难捱一日满。上午难捱下午过,下午难捱日落山;哥呀!唔好等,隔山隔水难近前。大海茫茫难相会,俩人难得有团圆;妹呀!涯爱等,隔山隔水难隔心,丝线塔桥你爱过,俩人一定爱团圆。
我所到的海鲜批发市场就在昔日的盐田墟地带。时光荏苒,沧海桑田,过去的沙滩因为填海早已变成厚实的陆地。闻名深圳的盐田海鲜街也在这里,街头巷尾布满名字颇含深意的海鲜酒楼、砂锅粥、肠粉店,林林总总,各显特色。其中的“东腾海鲜酒楼”、“东煌海鲜酒楼”经营了二十多年,老板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每到夜幕降临,海鲜街霓虹彩灯闪烁,吸引着各地慕名而来的食客。周末、节假日格外火爆。著名的网红店“德米肠粉”就在地铁口B附近的公路边,门店新做了装修,十分醒目,犹如地标建筑。我曾经多次带着亲朋好友在此打卡,每人一碟米粉,一人一瓶手磨豆浆、一根油条,再加上几打生蚝,浇上特色佐料,吃得满嘴生香。从内地过来的表姐惊呼:“难怪都说吃海鲜补人!几个生蚝下肚,感到浑身发热,胃暖腹饱。”她说出了食客们共同的感受。
远远地就看见海鲜批发市场正门入口处的一排商铺围着采购者,近看,铺面出售的都是海鲜:虾、螃蟹、石斑鱼、柠檬鱼、多宝鱼、红杉鱼、小白鱼、黄鱼、带鱼,还有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鱼,要么养在装有氧气泵的水盆里,要么堆在一张地席上,席上埋着冰块。买生蚝的老板娘穿着长长的工作服坐在蚝堆里,手上拿着工具埋头取蚝肉,不时抬头看看过往的顾客,有人买,她就吩咐伙计招呼。她的前面是一盆又一盆白白肥肥的蚝肉,按照大小装盆,蚝肉越大,价格越高,她的身后是黑褐色的蚝壳,像一堆礁石。
进入市场,空气中洋溢着咸湿微腥的气味,熙熙攘攘的人在各种摊位前选货,普通话、粤语、客家话在耳边飞来飞去,“请问这是什么鱼?”、“内个点埋?”、“唔输多掐!”这个市场与其他市场的区别是以卖海鲜为主,慕名而来买海鲜的人多,尤其是周末。在附近有房的香港人也会买了海鲜自己做着吃。
海鲜有不少吃法:生食、熟食、清蒸、红烧、火煨等。年轻人很喜欢生吃,美名“刺身”,三文鱼、金枪鱼是最爱。专业厨师一番操作后上桌,犹如一碟令人惊艳的艺术品,食客在冰上取肉,蘸上芥末、金桔汁、醋之类的佐料入口,满嘴鲜嫩清香。熟吃,则将鱼切块,抹上牛油、芝士,加少许白糖,放入微波炉中烤,香气扑鼻,味道经典。
最初,我特别喜欢买那些有颜色、长花斑的鱼,只因为它们像穿了一件花衣服一样漂亮。可是,我并不知道最适合它们的烹饪方法,又嫌找视频学麻烦,一味随心所欲地乱做一通:红烧或者清蒸。吃饭时,家人问鱼名,想了想,头脑一片空白。其实,卖主说了名字,而且说了几遍,因为其广腔普通话,我没有听清名字却不好意思多问。家人又问价格,想了想,有点贵,脸一红,降低金额报了个数字。这么贵?味道一般般。我怼回去:不试,怎么知道它的味道一般?它的营养肯定好,提回家时,还活蹦乱跳,新鲜得很。这话,既是安慰家人,也是安慰自己。过后,自责不已:暴殄天物!糟蹋了东西!
于是,我不再随意尝试了,时常买这么几种鱼:沙尖鱼、红杉鱼、小白鱼,偶尔购买花甲、带鱼之类。农家菜籽油下锅、油煎、颜色微黄后,翻面,呈金黄色后,生姜、辣椒、紫苏叶、大蒜子入锅,再淋上醋、生抽、老抽,洒一撮香菜、葱花,起锅。这一餐饭,吃得又香又美,饭后,家人擦擦油嘴,说,好吃,下次还买这种鱼,还是这种做法。我笑啐道,想得美!赶紧洗碗去。对方乖乖进厨房,水龙头的放水声,各种碗碟声清脆入耳,我坐在客厅,美滋滋地窃笑:这鱼我自己爱吃得很呢,以后去盐田墟,还会买。
偶尔去得早,时间充裕,我会在周边转转。常去的是傍海街,这里有盐田旧墟镇的上、中、下三条老街,是曾经的中心地段。每条老街两旁排列着整齐的客家骑楼,共两层,二楼住人,一楼做店铺,铺内出售日常生活用品,门前有长廊,屋檐连着屋檐,店面连着店面。购物时,沿着长廊走,既无日晒雨淋之忧,又无冬冷夏热之烦。这种骑楼共有170多座,大约于上世纪30年代形成。如今,外观已显斑驳破败,但依然坚固能用,主人将其出租或者做杂物间。我悠闲地漫步其间,想像着它昔日的靓丽繁华,有一种步入旧时民国街巷的恍惚感。
有时,也会去海鲜街海滨栈道走走。它在海鲜街对面。走在平坦的栈道上,面临开阔的海面,撒网垂钓的渔船,几艘观光游轮,海面上空飞翔的海鸥,令人心旷神怡。沿着栈道继续走,便是金色海岸码头,有多条观光航线,“深港环海游·海上看盐田”是金色海岸的明星航线,可以观赏到盐田陆地的诸多景观、东部海岸风光,以及香港诸岛。再往前走,可见避风塘齐岸停靠的渔船、游艇。白天十分安静,傍晚时分,各种动静、喧闹,原来是晚上出海捕鱼的渔民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现在,本地的渔民均已转行或者依靠收租,过着富裕而安逸的生活,出海捕鱼的大都是湛江、汕尾一带的人。栈道的尽头可以近距离看盐田港,它是华南地区重要的集装箱运输港。但是,我从未走那么远。我惦记着海鲜批发市场的鲜鱼。
近年,盐田墟已被列入城市更新规划,各种旧改,因此,到处都是用红色拦板围起的工地,公路也是坑坑洼洼,一小段一小段被红色拦板围着。各种建设改造工程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政府准备将它打造成“山海会客厅,不夜鲜港城”,我期待着它的蝶变新生。
朋友们说,我居住的盐田区是深圳的后花园,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吃海鲜方便。诚然。因此,去具有上百年历史的盐田墟成为我的生活日常,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