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梅
母 亲
她梦见两三岁时的儿子不慎
掉进深水坑
像一块石头一样咚的一声
不见了影子
她被自己的惊叫声吓醒
一边庆幸是梦，一边懊悔醒来
明知十七岁的儿子，就睡在隔壁
她仍然捂着胸口，迅速闭上眼
想重新进入梦境，去救他
光阴
十二岁的少年，正在变声
似乎有粗粝的沙子，野蛮地打磨着
他说出的每句话
我凑近他，想看看那些
刺激我神经的沙子
有没有在他的喉部，堆积成丘
却被他唇上春草萌发般的小胡子
牵住了视线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一个危险的男人，正在有步骤地
侵入并控制
我的少年
陪读
这一年
少写了许多诗，少生了许多
周而复始的闲愁
一些被我惯用的旧词，显露出华而不实和
腐朽，彻底没落
越来越多新鲜的词汇
来自粮食、蔬菜、副食、调料
浑身散发着
珍珠的光泽，口气芳香
在一章章食谱里，组合，排列
自成我的厨房文艺体系
它们越过抒情和虚构
将一个陪读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