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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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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郑秋霞(2)

日期: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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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菲儿,菲儿,这个名字很符合她轻柔的气质,她很娴熟地半蹲半跪在覃怀德的腿边,裙装更短了,腿上的黑丝袜愈加透明。菲儿把覃怀德的袜子脱掉了,大哥,我就是给你按摩一下,你放松好了。

覃怀德像触了电,躲一边,妹妹,我真不需要服务。很快,笑从菲儿的脸上消失,她杵在一旁,头低下去,灯光打在她洁白的前胸上。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覃怀德鼓足了勇气把平生第一次与女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给了菲儿。覃怀德看着菲儿愣住的神情说,你,你如果不愿意,当我没说。

菲儿恢复了笑,大方地坐在覃怀德的身旁,她把打开的双腿并拢,侧向一边。覃怀德说我能抽烟吗?菲儿回,可以。覃怀德咳两声把吸一半的烟掐灭,装进口袋的烟盒里。

笑声让那个夜晚的月亮柔和、美丽。尽管一晚上没怎么正经睡着,覃怀德沉重的心,轻快不少。四五点钟时,他才睡去。第二天醒来得知,菲儿一大早请假,回了老家。小森昨天晚上就走了。小森电话里不忘调侃他,你小子昨晚过得不错啊,把兄弟抛脑后了。

覃怀德不懈解释,他想把菲儿正式介绍给小森:菲儿的本名叫郑秋霞,她是个有思想、善良、纯真的女孩。这个社会,纯真的女孩凤毛麟角,她不是别人眼中的“花衣裳”,她高中没毕业,走入社会并非情愿。她有素养,笑起来像花一样美……菲儿让他重新定义了KTV女性服务员。菲儿对他说,年轻,有无限可能,相信自己,你一定会过上好的生活。覃怀德想起这些,心里就亮堂起来。小森只是呵呵呵笑了一大串。

仅此一面,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谈话,谈人生,谈理想,谈累了就聊天。那些人不怀好意,故意抹黑我,看我笑话,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覃怀德把编辑好的信息又一次发给了关青言,关青言没有回。覃怀德心里七上八下,他说,关青言最厌恶有作风问题的男人,她的前夫就是因为有了第三者。

覃怀德别说哭,死的心都有了。临别时,他与郑秋霞互留了电话。郑秋霞说,你存郑秋霞吧。好,我叫覃怀德,你可以存小覃。

覃怀德肠子有点悔青了。当时为什么不拨一下郑秋霞留下的电话。也不至于现在变成空号。

终于到了安居祥小区。小区两排楼,呈破败之相,一看就是有小十年的楼房,家家户户的铁盒窗户堆积满了杂物。覃怀德说,她怎么会住在这里?决不会。这时候,小森也失去了把握。KTV小姐收入不会低,怎么会住这种地方?难道KTV里还有第二个郑秋霞?推开五楼东户业主的门时,并没有见到郑秋霞。一个老人带着孩子,并且是租户。老人表示,之前的租户换了一茬儿接一茬儿,并不确定是他们要找的郑秋霞。覃怀德又扣开了邻居家的门打听,有到天黑,一无所获。

小森说,只有一个办法,去郑秋霞的老家找,就算找不到,也能取得她的联系方式。

小森说得不无道理。覃怀德满脑子都是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盼着那个号码立马消失,他又盼着那个号码再响起来。

寻找郑秋霞的第二天开始了,小森从郑秋霞原KTV那里打听到了她老家住址,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小山村,村子几十户的样子,嵌在山沟里。车子进村的路并不好走,小森抱怨,非要找她不可吗?

都这一步了,下不来了。覃怀德说,也许是为了自己吧。

小森笑着摇头。

终于找到郑秋霞的老家,可是只是一栋空房子,人已经搬到了县城。这一问才知道,前几年,郑秋霞给家里挣了不少钱,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并不“风光”,表面的羡慕后,总有一句“一个不正经的女儿,一些不干净的钱”之类的话出来。所以他们全家在县城买了房子,彻底离开了村子。

覃怀德并没有放弃。

又是两天后,小森再一次带来消息,有了郑秋霞的下落。他们来到了郑秋霞老家所在的县城。那里有一处集市,集市旁边是一所小学。小森停好车,领着覃怀德进了市集里面的小吃摊上,一阵寻找与打听。并没有找到郑秋霞。覃怀德舒了一口气,转头说,小森,你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找到吗?

得到确切消息,郑秋霞每到这个时间,都会来这里摆摊卖油饼。受众群体是赶集人和学校的学生。

怎么可能?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十有八九。

两个人找了半天,一无所获。覃怀德被小森气饱了肚子。卖了一路官子,闹着玩呢。

覃怀德不死心,就在附近的摊位上打听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别人的描述和他记忆里的女孩相差甚远。那就是一个普通妇人的样子。或是他根本无从查问与验证当年菲儿的样子。然他不想漏掉任何一个可能。

第三天,覃怀德驱车又来了一次。一无所获。第四天,天阴起来,覃怀德像扫视战场一样,他不想漏掉任何一个地方,他环视每一个可能,目光落到人的身上,对方不客气的回应,显得他颇有几分坏蛋的嫌疑。

她怎么会在这里营生呢?她说过她有梦想,她要过得幸福。

可谁又说得清呢,这种生活何尝不是梦想和幸福?

覃怀德还揣着那天晚上的菲儿所有的样子,包括化着的妆,纤细的身材,定格住的微笑,耳朵正前方的红痣。对,痣在,当然,痣可以不在。现在人的脸都可以人为改变,何况区区一痣。时过境迁,在这个陌生的县城,一切都没定数,或是一切早已有了定数。覃怀德开始动摇。

学校铃声响,学生陆续出来,人头多起来,他听到一个声音,对声音是不会变的。那个声音在人群里升腾起炊烟,并没有半点格格不入。但是他一听便认出,是她。覃怀德寻着声音锁定目标。散去的人背后露出一辆电动三轮车,车后篼子上焊着简易且陈旧的铁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炉子与油饼。女人忙碌,低马尾垂到红色棉袄上,依旧是那个纤细的身子。他快速跑到了女人的侧面,女人忙着卖油饼。通过人缝,他看到一双手,是红肿的,并且皲裂。

覃怀德止了步,随即被后来排队买油饼的人挤到后面。女人的忙碌依旧在他眼里放映着。

人越来越少,覃怀德走到正面,女人没抬头,她说,要几块钱的?双手依然在忙着。覃怀德脱口说出五块。女人很快把散着香气的油饼包好,递到覃怀德面前。女人抬起头,黑红的脸上刻着笑,目光钝了很多。那个,覃怀德咽下口气,喉结紧一下,您,您是郑秋霞?

女人怔一下,你是?

我,你还记得吗?KTV。

女人环扫一下四周,清一口嗓子低头说,您可能认错人了。

还没等覃怀德再次开口。女人便匆忙收摊离去。

小森说,你别不信,郑秋霞不光卖油饼,卖水果,衣服,玩具,还进过工厂打过螺丝,织过布。她自从KTV走后,一直在从事劳力工作。

覃怀德陷入了沉思。这些年,他像根木藤般,努力挣扎向上爬,向体面上靠。

过些时日,就是父亲的生日。父亲的愿望早有透露,他希望覃怀德能把婚事定下来,这是老人心头最大的事儿。

找不到郑秋霞也成了覃怀德心头最大的事儿。

天刚笼统亮,覃怀德还是打算去郑秋霞现在的娘家。天,依旧阴着脸。覃怀德终于找到了郑秋霞的家人。他带上礼品以郑秋霞朋友的身份如愿得到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握在手里的电话号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郑秋霞的母亲说,女儿一年前已嫁人,女婿是邻县一名建筑工人,女儿过得不错。新房都是女婿出钱盖的。小森还打听到,郑秋霞在原来KTV辞职后又陆续换了几家,几年后,嫁给了一个老板,但婚后遭受过家暴,过得不如意,还一度闹上了法院,半年后离了婚。再婚也不过一年多。

真好。覃怀德打心底替郑秋霞高兴。他没法和郑秋霞的母亲说明真正的来意,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