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的卷宗在夜色里堆积成山
审判台的木纹吸满了日间的余温
此刻正与法袍的皱褶一同清醒
法槌安歇，而键盘和纸页的私语彻夜不息
你看那窗口的方灯——
不是冷铁，是融化的星辰
每一盏都熬煮着待续的正义
他们用眼睑丈量法典的沟壑
让疲惫的脊骨在判决书里长出新的梁柱
年轻的法官揉了揉眉心
指间便开出霜花的印章
老庭长推推眼镜
把调解协议读成寄往春天的信笺
那些争执的漩涡、泪水的盐碱地、被生活划伤的肩膀
都在墨色夜空下等待破晓
而法官们从胸膛掏出火种——
不是雷般的宣言
只是将公平裁成薄片
轻轻垫在倾斜的天平之下
他们的眼神如此滚烫
在婚姻的废墟里打捞童真
在债务的蛛网中修补诺言
把破碎的月光重新拼成完美的银币
用枯竭的钟点交换清澈的晨光
用失眠的灯海滋养龟裂的土地
当结案的数字终将褪色
他们刻进卷宗的温度
却成了百姓屋檐下
永不结霜的窗棂
看啊！东方既白
最后一个伏案的身影
把结束语写成了日出前的序章
那盏迟归的台灯熄灭时
整座法院把光还给了黎明
自己化作秤杆上永不生锈的准星
（作者单位：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