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人生的自我救赎
——读杨明小说《月上高桥》
□刘荣成
《月上高桥》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小说，是杨明继散文集《那年那月》后推出的第二部力作。刚刚出版就引起了轰动，引起读者的关注和共鸣。
作品以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为蓝本，以王浩明在上海浦东外高桥的十年打工经历为主线，呈辐射状讲述昨天的故事。1986年，王浩明高考落榜。迷惘的他离开衣胞地，远赴上海皮鞋厂学习钳帮技术，开始了人生漫长的求索之旅。
杨明在小说中写道：“大上海，灯红酒绿，外滩这边，人潮涌动，人流如织……隔着一条南京路，南北相望的和平饭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十里洋场，风云际会，都市的霓虹闪烁让人心潮澎湃，青春的追梦人渴望能够大显身手。
然而，谁的青春不迷惘？谁的情感不忧伤？一代人在爱河中跋涉，爱情触手可及而又擦肩而过，最终败给了现实。秦贞与生梦远，由于家庭的干预，被迫分手；热情大方的江艳莉，毫无保留地为王浩明讲授做皮鞋的知识，带浩明到婶娘家吃馄饨，暗生情愫，江边散步后难续前缘；李磊和孔岚订婚后将订婚照销毁，分道扬镳。爱情里有阴差阳错，但很难判定谁对谁错，正如小说中所言：“人性的本能是向往幸福生活和追求美好爱情的，这是无可厚非的。”
小说没有像《平凡的世界》那样，在大时代中描绘复杂的社会环境和政治斗争，而是着意关注小人物，关注他们苦难的生活、不屈的挣扎与痛苦的求索。月婷抑郁症发作，吃安眠药去世；艳莉得了子宫内膜腺癌化疗后身体虚弱。小说对小动物也充满了怜悯之情，猫小黄死了，老朱很悲伤，潸然泪下，椎心泣血，一抔黄土掩埋。悲剧总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让人在无奈的叹息声中悲悯不已。
时代的嬗变，政策的变更，都拨动着小人物的心弦。浦东大开发、黄浦大桥动工建设带来的憧憬，市场经济的浪潮带来的冲击，退休后子女顶替制度取消带来的困扰，高玉强律师与浩明对股市、上证指数、牛市、央行降息的喟叹等等。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读杨明的作品，就像在听一个性情和蔼的老者讲述昨天的故事，娓娓道来，如话家常。叙述者夹杂着上海方言特色，如“阿拉”“谢谢侬”“伊拉”等，沪上风味扑面而来。字里行间随处可见苏中农村的乡音俚曲，如“摸到鱼儿手不冷”“过了腊八就是年”“亲帮亲，邻帮邻”“树挪死人挪活”，增添了亲切感。这种不事雕琢的语言风格，源于作者心境的淡泊和对世态人情的豁达，淡泊与豁达中恰恰包孕着乡情与乡愁。三岔河是杨明的衣胞地，代表乡愁的三岔河成了杨明作品的图腾，对家乡深沉的眷恋与挚爱使他决定回家乡发展。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的浩明终于梦想成真。一方面，他不断保持对文学的浓厚的兴趣，《初结文学缘》这一章中，浩明在报刊亭看到《收获》《萌芽》《小说界》《钟山》《当代》，潜心阅读，尝试写作，诗文见诸报端；另一方面，他怀揣律师梦想，参加法学知识考试，回到家乡三岔河，为有法律需求的人们提供服务。浩明接手刘老师伤害案，为刘老师作无罪辩护，一炮打响，打赢了官司，从此开启了新的人生旅程。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月上高桥》中的王浩明经过奋力打拼，由成长走向成熟，走向成功；作者杨明经过跌宕洗礼，完成了由小鞋匠到大律师的华美蜕变，且成了知名作家，走向了文学创作的高峰：小说的主人公和作者都在迷惘挣扎中实现了人生的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