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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2
星期一
当前报纸名称:泰州日报

河蚬子

日期: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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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04版:文学       上一篇    下一篇

河蚬子

蚬子与河蚌、螺蛳一样,属于淡水河中常见的软体动物。水乡人夏日下河洗澡,总是顺带摸些河蚌、捞些螺蛳。但很少有摸蚬子的,其原因大概是蚬子的个头与河蚌相比悬殊太大了。蚬子也不像螺蛳到处吸附,随手可捞。它常常穴居于河床斜坡的黄板土中,河水清澈且水流急湍,一般远离村庄。她们总是钻在自己营造的小窝里,懒得动身。如果说螺蛳是农家调皮的小伙子,到处游动,那蚬子就似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了。

我们村四围都是河,村中夹沟、鱼塘,螺蛳尤多。九顷三、陈家田北河河蚌居多。蚬子较多的地方要数老河西与小河西之间的南北方向的河流了。这条河不长,大概四五百米的样子。也不宽,二三十米,但水流非常急。因为我们村前有一条长长的东西走向的北港河,村西南部宽阔的河流引导北港河水向北流淌,打了个小弯向西流入此处,然后又一路西流。这里,是村人耥蚬子的乐园。炎热的夏季,河蚌、螺蛳吃多了,大人小孩想吃蚬子。他们就会三五成群地扛着耥网,拎着竹篮来到这里。耥网呈三角形,口部连接在竹篙的底端,固定在一个大概60厘米的扁竹片上。尾端系在竹篙上。使用的时候,大人站立河边,手持竹篙向河心慢慢推出,两手交替移动。待手移至竹篙尾端时,将竹篙尾部向下一压,使网口略略抬起。双手再交替移动拉回竹篙。起水,将网中什物一股脑儿倾覆于河岸,小朋友们赶紧欢快地捡拾。罗汉鱼活蹦乱跳,小青虾撅着尾巴,螺螺儿头粗尾尖。但更多的是圆圆鼓鼓的大蚬子。这些蚬子有的白白青青,有的黄里带白,身上一条条圆弧线,细密有致。一两个时辰后,收获满满。大人会将竹篮套上耥网的竹篙上,晃悠晃悠挑回家。分门别类之后,蚬子养在水桶或撇缸里。

第二天一早,大人上工前会把蚬子放到铁锅里用水饷一下。起锅时,往往先拿来一个彩盆,然后把竹篮架在彩盆上,蚬子汤流到盆里,蚬子盛在篮子里。那圆溜闭嘴的蚬子这时一个个张开大口,粉白粉白的嫩肉贴在壳内,壳子里釉质洁白,晶莹闪光。小孩们在大人中午收工前将蚬肉从壳中捡出,放在小碗中。煮好中午的(米见)子饭,等父母收工回来烧菜。有的人家是年迈的不能上工的爷爷或奶奶煮饭烧菜。什么菜?通常是一样:蚬子肉炒韭菜。什么汤?青菜汤。但这个青菜汤与寻常的青菜汤不一样了。大人在炒瘪了青菜后,会端来那个彩盆,慢慢将奶白色蚬子汤倒进锅里去。不能倾盆而倒,因为汤盆的底部有少许泥沙。

蚬子肉粉嘟嘟的,软绵绵的,香喷喷有咬嚼。蚬子青菜汤鲜美异常,浓白似奶。吃惯了粗茶淡饭的农人偶尔吃上蚬子肉,喝上蚬子汤总觉得生活的美好,干活更起劲呢。

渔人取蚬子很有经验,知道什么时候到哪里取。通常是在船头用一个比较大的推网抵住河床,男人手持小耙子将蚬子耙入网中,女人在船尾戗篙撑船。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常有东台或兴化的渔船到我们村来卖蚬子,大概一毛钱四斤。农民们通常花一毛钱就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工业较发达的农村,水质有所改变,蚬子渐渐变少了。离我们村几里远的泰东河、蚌蜒河里据说还有蚬子生长。现在耥网也很少见到,老百姓们发明了一种取蚬子的新方法,在铁质或不锈钢篮子的柄上系一根长绳,将篮子甩入河中,拖拉绳索,篮子的边缘贴着河床上移,半天工夫,亦有收获。

蚬子肉还可以炒青椒,炒芹菜,炒咸菜。蚬子汤可以炖豆腐,在蚬子汤里下面条、下面鱼儿也是特色小吃。蚬子肉还可以晒成干子。炒菜之前用水泡一下,或者直接放到咸菜汤、瓠子汤、冬瓜汤里,其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