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自适 旷达乐观
——读《苏东坡传:一蓑烟雨任平生》
□刘荣成
初识苏轼,是读了《题西林壁》:“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诗告诉人们,要认识事物的真相与全貌,必须超越狭小的范围,多角度看问题。诗中蕴含的哲理显而易见。
读月如钩《苏东坡传:一蓑烟雨任平生》,对苏东坡的为人和为文有了更多的认识。
苏东坡一直以改善国计民生为己任。在凤翔任职时,他到太白山祈雨,作《喜雨亭记》。在杭州任上,他疏通运河,治理西湖,购买谷子应对荒年。在徐州任上,他筑起长堤,阻止水势蔓延,兴建黄楼,纪念官民抗洪。以黄楼的盛大庆典为一个节点,苏东坡赢得了百姓的爱戴,也受到整个文学界的尊崇和景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向嫉恶如仇、率性而为的他终于被人抓住了把柄。他的《湖州谢上表》成了乌台诗案的导火线,乌台诗案中,虽保住性命,被贬往黄州任团练副使。
苏东坡在黄州修葺临皋亭,建东坡雪堂,开垦荒地,开始了自食其力的农家生活。他自创菜谱,烧出鲜美可口的肉食和东坡汤。中午时分,在山庄农家,泡上一杯浮着雪沫乳花似的清茶,品尝山间蓼芽蒿笋的春盘素菜。
黄州时期是苏东坡政治生涯的低谷,也是他文学创作的巅峰。此时的作品中处处透露出随遇而安的旷达心胸。元丰五年,诗人在东坡雪堂开怀畅饮,醉后返归临皋住所,写下了《临江仙·夜归临皋》:“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诗人坦言,人们为功名利禄而奔走钻营,追求的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如趁着这夜深人静、风平浪静之时,泛舟江河湖海,寄托余生。
元丰五年,苏东坡与朋友出游遇雨,写下了《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其中“一蓑烟雨任平生”,表明诗人面对人生的风雨我行我素,不惧坎坷。“也无风雨也无晴”,表明人生中的政治风云如同自然界的雨晴一样寻常,此时的苏东坡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物我两忘的境界。
苏东坡三篇歌咏赤壁的佳作是我国文学史上的高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道出了词人的无限感慨。长江之水滚滚东流,滔滔巨浪淘尽千古英雄人物。江山如画,锦绣河山哺育出了无数英雄。三国时代人才辈出,当前宋廷萎靡懦弱,朝廷多么需要有像周郎一样的英雄来重振山河!但是,词人被贬黄州,壮志难酬,怎不令人扼腕叹息!《赤壁赋》和《后赤壁赋》沿用赋体主客问答、抑客伸主的传统格局,“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描写了长江月夜的幽美景色,表现了作者的心灵,由矛盾、悲伤转而获得升华的过程。
苏东坡对亲情的珍视是有口皆碑的,叙写手足之情与伉俪深情是苏东坡诗文的精髓所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阕《水调歌头》寄托了对弟弟苏辙的美好祝愿;“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首《江城子》蕴含着对亡妻王弗的深深思念……
遇赦北归途中,苏东坡走到镇江金山寺,看到自己以前的画像,感慨良多,遂作《自题金山画像》,对自己一生的际遇作出自嘲性总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长期的贬谪生活使他心如烧成灰烬的木头,不再复燃;身如漂泊的小船,无法拴系。
苦难与不幸没有使苏东坡变得麻木,反而让他尽己所能去帮助那些更不幸的人,从而建立“平生功业”。在黄州时,他建立了一个救儿育婴堂,拯救当地的溺婴,在生活异常困苦的情况下,他率先捐出一千钱。在惠州,他重建大冢,将骸骨埋葬在一起;推广农具秧马,节省劳力。在儋州,他改变当地屠杀耕牛的陋习,兴办学堂。苏东坡遇赦北上时,整个儋州地区已是“听书声之琅琅,弦歌四起”,他成了儋州文化的开拓者和播种人。
读毕此书,“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认同感油然而生。苏东坡每到一处都能安居乐业。他随缘自适的性情;旷达乐观的胸襟、对百姓的深切关怀、对亲情的无比珍视,无不闪耀着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