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虾至味

春夏之交，籽虾上市，每一只都有鼓鼓囊囊的虾籽，全都是高蛋白，含有较高的虾青素。菜场上买半斤籽虾，回家烧了吃，是这个时节我的家居日常，这种日子通常可以持续到6月中旬。

买到了新鲜的籽虾，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家赶，边走边能感受得到籽虾在塑料袋里跳动。

回到家，将籽虾稍微用水冲洗，就可以烧了。其实籽虾最容易烧，不需要挑虾线，省去了麻烦，烧的步骤网上有，其实很简单，吃的就是籽虾的原味。虾洗干净，姜切片；烧一锅热水，水中放姜3片，盐一小勺，料酒一勺，葱2根打结；虾入沸水，待虾变红，水微微重新沸腾时关火。等冷却后，一盘清水籽虾就烧好了。

吃虾也很简单，将虾分成两节，虾头附近的虾籽一口下肚；虾皮剥掉，虾仁往嘴里塞，有的人吃虾水平高，能吐出一张基本完整的虾壳，对此我是万分佩服。

烧好的籽虾，一只只都是弓着腰，仿佛“鞠躬如也”，这让人想到了一则故事，明·冯梦龙的《古今谭概·谈资部》里记载，高则诚六七岁，颖异不凡，邻有尚书某绯袍出送客，高适自塾归，时衣绿衣，尚书呼语之曰：“出水蛙儿穿绿袄，美目盼兮。”高应声曰：“落汤虾子着红衫，鞠躬如也。”尚书大惊异，称为奇童。

“落汤虾子着红衫”，这个形容十分贴切。据说，明代的大官着红袍，由是，人们将其与烧好的虾联系了起来，供大家发噱。

吃籽虾，最好还要弄上一盘盐水青豆，另外加上一碟花生米。吃籽虾，一定要搭上黄酒，或者是江南的其他土产酒。籽虾味平甘鲜美，黄酒和江南土产酒也不甚烈，一口酒，一只籽虾，吃下去绵甜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有一年去参加长荡湖籽虾节，在水街，我喝到了金坛封缸酒，这酒色呈琥珀，味道颇佳，与我印象里喝过的丹阳封缸酒不同，丹阳封缸酒也是春夏之交搭籽虾的好物。传说丹阳封缸酒“味轻花上露，色似洞中春”，金坛封缸酒更甜些，酒流到手里，有些发黏，但酒的口感确实不错。传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率兵路过金坛，在顾龙山上饮得此酒时，大加赞叹其“醇稠如蜜，芬芳馥郁，真可谓酒中之王也！”至少，我觉得朱皇帝对这酒的评价是到位的，用来佐籽虾错不了。当然，还有黑杜酒，以及我们常武地区人们自家酿的米酒（一定要在冰箱保存，否则在春夏之交这酒早就坏了），都是很好的。

籽虾，选的是青虾中的籽虾，过去本地河塘里大多有青虾分布，我小时候还经常到河塘里捉青虾，只要将网眼略微细密的竹篮，悄悄靠近河岸，总能拦住几只青虾，回家就是清水虾的烧法，对付公虾，只需将其长长的螯剪掉即可，甚至能直接剥壳吃下；对于籽虾，也是简单的水煮，当然河里所得毕竟有限，还是得到菜场上购买足够的籽虾，吃起来才爽。

菜场的籽虾，烧好后通常约2厘米大小，再大的价格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了。我觉得，美味，更多的是简单的食材、简易的烧法。别的烧法的虾，像香辣虾、蒜蓉虾等等，我只是偶尔吃，只是偶尔感受其与清水籽虾不同的味道，但要论我真正喜欢吃的，还是清水籽虾，我喜欢吃籽虾后，唇齿间留着的那淡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