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奥运已在倒计时。
本届奥运会的东道主法国,为能包揽更多的金银牌,又把他们的四个优势项目塞进了奥运赛场。这四个项目中,有一个叫霹雳舞。
这个项目对于中国广大民众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之所以说陌生,不知是官方引导宣传力度不够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直到当今,广大青少年中酷爱霹雳舞者仍少之又少;之所以说熟悉,其实,该舞种早在三四十年前,就曾在我国城乡刮过一阵霹雳舞旋风。
当年,老朽就是霹雳舞旋风的见证者之一。
那是1988年初夏时节,有一个星期天,我到市工人文化宫去找副主任张细惠有事,走过文化宫大院时,看到一火爆场面:一群小青年围得水泄不通,阵阵掌声伴随着各种喊声和尖叫声从人群里往外辐射。出于好奇,我挤进人堆一看,原来是几个男女青年在那儿表演一种劲舞,他们的很多怪异动作,我不仅从来没见过,甚至闻所未闻。找到张主任后,我满腹狐疑地向他请教:“你们大院里那些小青年玩的什么鬼把戏?那么热闹,那么火爆?”张副主任和旁边的陈顺林主任都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这个大主任大记者也有落伍的时候,他们跳的叫霹雳舞,是从美国传过来的一种最新潮的舞蹈,它比迪斯科更带劲,深受青少年们的喜爱。”当时,我并没太在意,只是承认“我是个音乐舞蹈盲,该向你们好好学习”。
那以后,我又多次在大街上看到不少青少年在马路边跳这种舞蹈,引得路人惊异围观和呐喊。
“青少年这么如痴如醉的舞蹈,如果能把他们组织起来,搞一次比赛,岂不是会引起轰动?”那时,我担任周末部负责人不久,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是:怎样贯彻落实《延陵周末》编辑方针里“把广大青年读者争取过来,让他们成为这张报纸的主要对象”。怎样才能把报纸办得深入青年读者的心呢?我觉得,要想让青年读者喜欢,就得有他们喜欢的内容。我在脑海里盘旋几天后,终于又走进市工人文化宫的大门,虚心地向两位主任求教,并告诉他们我有举办这种舞蹈比赛的心愿,但一窍不通,需要他们的帮助。陈顺林和张细惠两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求之不得呀!”他们当即答应,跟我们周末部合办比赛。所有赛事和技术方面的事情,他们全包了,我们只需负责舆论宣传和筹集经费就行。但是,我知道,这种比赛光靠平面媒体的宣传,由于缺少直观性,效果不会太好。最好是几个新闻单位联办,有电视和广播的立体宣传参与,效果才会好。
为此,我分别找了市电视台时任台长瞿文亮和市电台文艺部主任沈毓昌,约请他们联办这一比赛。很幸运,两位领导都很热情,均同意参与。那是我首次与市电台电视台联袂举办活动。
还得感谢常柴厂时任厂长汪志君,他给了我极大的支持,答应比赛挂“常柴杯”。
于是,“常柴杯”霹雳舞大赛的班子搭建齐全,由常柴厂、市工人文化宫、市电视台、市电台文艺部和常州日报周末部联合举办,1988年6月25日,三家新闻媒体同时出大赛的报名通告。短短两周内,就有100多名男女青年报名参赛。比赛项目共设男单、女单、男双、女双和混双五大项目。
其时,在整个华夏大地,包括常州在内,除少数新潮青年外,对霹雳舞这一舞种,知晓的人还真不多。当时,我听陈顺林和张细惠介绍了这一舞种后,查询了不少报刊,了解了霹雳舞的来龙去脉,才获知:当迪斯科急促的节奏刚刚在华夏大地震响时,大洋彼岸一种新的群众性舞蹈也悄然兴起。这种起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风靡于八十年代初,节奏鲜明有力,动作随意柔韧的舞蹈,随着一部美国译制片的公映,一个近乎神奇的名字——霹雳舞,就走进了我国的国门。
霹雳舞,即Break Dance, 按音译又称“布雷克舞”,中文涵义为“打破常规的舞蹈”。它的起源很偶然,是美国黑人歌星詹姆斯·布劳德在电视广播中编排的一套伴歌动作,被青少年称为“美步”,以后逐渐从美国东部发展到西部,并流行到美洲和欧洲。八十年代初,霹雳舞开始从街头舞蹈走向艺术表演舞台,又走进电影银幕。美国派拉蒙电影公司摄制了《闪电舞蹈》,好莱坞亦不失时机地拍摄了《霹雳舞》及其续集。霹雳舞与迪斯科有许多相似之处。它们都是属于自娱性质的舞蹈,舞蹈者在狂热奔放的动作中不仅能清除精神上的疲劳和郁闷,而且能摒除旧我,发掘新我,使整个身心都得到开放;它们的舞曲节奏大都以强烈的鼓点为基础,伴以电子合成器的组合,产生一种沸腾血液、震颤心胸的效果,使人身不由己,投入其中。但霹雳舞和迪斯科又有其不同之处。迪斯科主要强调身体骨骼各大关节(如肩、腰、胯等)的运动,而霹雳舞则注重身体骨骼各小关节的运动,加上抖、震、拉、滑等技巧,让人产生一种类似“木偶机械人”(富有棱角、触电着魔)和“太空宇宙人”(步履轻盈、腾云驾雾)的感觉,另外再配上诸如头部顶地、脊背贴地、高速旋转等高难动作,就更能体现青少年充满活力的青春气息,展示现代人勇敢拼搏、不畏艰难、积极向上的精神。既然它是一种健康的、现代意识强烈的舞蹈,那就值得在青少年中间推广。
预赛是在文化宫的文化厅举行的,从7月8日到11日共进行四场预赛,决出15名(对)优胜者,于7月14日挥师常柴厂礼堂进行决赛。
那天晚上,本来就暑气蒸人,而位于西横街西首的常柴厂大礼堂内,济济一堂的观众,加之舞台上狂热奔放的表演,更把暑热烧到四五十度以上。天花板下,有气无力的八架吊扇吹出来的全是热风。常柴厂宣传科科长刘勉专门到食品厂去觅来的八块大冰块放在舞台和评委席的周围,主持人张细惠的T恤衫依然泡在汗水里。应邀前来颁奖的时任副市长蒋溢涛和其他领导虽然一个个都热得汗流浃背,但依然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五个项目的全部决赛。市文化局局长钱泳霖看得热血沸腾,跟我说:“这样新潮的比赛,本应由文化局牵头的,你们走在前面了,谢谢你。”
从那以后,一股霹雳舞旋风曾刮遍龙城的街头巷尾,甚至辐射到周边乡村。
将近40个年头过去了,这种青春舞蹈却并没有在我国城乡风靡,甚至比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更冷落了。前不久在上海举行的霹雳舞奥运资格赛的女单比赛中,我国选手悉数一轮游,经过多轮角逐杀进决赛的两位,都是日本人。可见,我国选手与国际高水平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差距,除却专业训练乏术外,恐怕跟缺乏正确引导和群众性普及不够也大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