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陪伴我度过困难岁月

今年是癸卯年，也就是中国农历兔年。在十二生肖中，兔子代表了聪慧、温顺、善良与顾家，其可爱的外表，纯洁的气质与毛茸茸的质感，给人以可亲近之感。兔子专心吃草时很呆萌可爱，似面带微笑，绯红的眼睛定着神，咀嚼满是节奏感，这大概也是人们喜欢把兔子当宠物养的原因吧。但听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也会做一番殊死的搏斗。我感恩兔子曾陪伴我度过的困难岁月。

上世纪60年代前几年我国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粮食连年歉收，每人每月定量配给口粮，中学生是32斤，居民是25斤，油也是配给，且数量很少，作为中学生的我们常感饥肠辘辘。为了度过饥荒，养兔也是一个好选择。兔肉是高蛋白，是上等美味，而且它的皮毛也都具有经济价值。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常州郊区兴起过养兔子热。我大概14岁时也养过兔子。兔子不娇生，易养殖，给一把草或菜边皮，便能长得白白胖胖。兔子的繁殖能力也很强，一年能繁殖几窝。

1968年11月，我们市一中的学生大多到金坛县“上山下乡”。在刚下乡那几年，为了落实毛主席“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指示，那时在农闲时节特别重视农田水利建设，一年要开几条河。作为知青，开河是一件苦差事，每天用钉耙耙土，将土装进竹畚箕，然后再挑起土担往高处爬。河道越挖越深，爬到离河岸的距离越来越长，坡度也越来越陡，人的体力消耗很大。我记得在插队几年时间参加开的河有近10条，有清培河、西旸河、海底水库筑坝、丹金漕河、夏溪河、县城丝厂河、白龙荡等。开河最可怕的是，土挖到河底，即将开成完工时，晚上往往又会长出流沙，真是前功尽弃，那第二天就得继续挖。但开河对我来说又是一件高兴的事，因为开河不用自己淘米洗菜做饭，一天三顿有人料理，每天还有五毛钱补贴。粮食是公家提供，每星期还有用“伙食尾子”吃一次红烧肉的机会。那大肥肉是知青们的最爱，咬一块四方的用红色酱油烹饪的肥肉，当肥油淌入喉咙的那一刻正是我们感到最幸福的时候。

农村的生活很艰苦，口粮不足，在青黄不接时能有山芋干充饥就很满足。知青的生活更是困难，全靠家里接济，但当时的家庭普遍都很困难，父母收入少，子女又多。我总想节省些开支，正好生产队农民兄弟养兔，一窝生了5只，于是送给我一对白色长毛兔。兔子很好打发，只要收工时拉把草回来放在窝里。兔毛长长了就把长毛收集起来，一年可以收集两三次。白兔拉毛后就变成了裸背“红皮兔”，但过了一阵，白毛又会长出。我拿着一把兔毛到西旸公社供销社出售，换来了3角5分钱，真是喜出望外，拿着这钱到村上代销店换回了一斤盐和两个鸡蛋，还买了几盒火柴。当时一斤肉的价格是7角4分，一斤盐是1角4分半，一个蛋是7分，农民常常是拿2个鸡蛋换回1斤盐。养兔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1969年底生产队长分配我到金坛县城开顾龙山白龙荡河。外出开河一般要在半个月以上，那我的两只兔子就无人照应了。于是我就在兔窝里放了许多新稻草和一大捆山芋藤。山芋藤含有水分，兔子爱吃。

近20天开河完工后，我回到西旸公社对达大队生产队茅草房，打开房门，只见两只兔子老实地呆在窝里，我一阵高兴，惊叹兔子生命力的顽强。兔子有天生的打洞本领，它们居然趁我不在家时在窝里打了一个大洞，使屋内与屋外相通。我栖身的茅草房墙脚从此不牢，墙体随时可能倒塌。

到了1970年6月黄梅插秧季节，那天下了大雨，生产队张木匠借我的房子打农具，突然茅草房西墙倒塌，张木匠赶紧卸下门板撑住工字梁，为此张木匠闪了腰。茅草房总算没有全倒，否则晚上我就没有栖身之地了。但冷风吹进房里，里外不分，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有半个月。西旸公社领导知道我的困境后，送来10元救济款，我感动不已，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后来生产队社员推了车到清培河砖窑帮我运回了200块青砖，又把倒了的土墙换成了灌斗的砖墙。

几十年来我与兔子的一段段陪伴常常萦绕于心，也常常对那两只兔子心生愧疚，因为在我回城的时候，它俩成了我们告别宴的美味，虽然我没忍心下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