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11月初，友人说去四姑娘山。没有任何犹豫，星驰成都，线上报了团，早上6点就坐上旅游车赶往阿坝。
四姑娘山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山县四姑娘山镇，导游康珠卓玛是当地藏人，活泼开朗兼具巧舌泼辣，让大伙叫她阿珠。当旅游车穿过隧道跃上巴郎山的时候，阿珠带着我们欢快地载歌而过，没有人感觉已经到了海拔4000米之上。
高原反应是我的梦魇，当年爬黄龙的时候，虚得挪不出脚，吸氧也解决不了问题。阿珠建议我们放弃氧气瓶依赖，降低运动幅度，说高反有部分是心理作用。的确，到了巴郎山观景台，走下车我未觉异样。先下车的游客忽然欢呼起来。
“你们的福气真好啊。”阿珠感喟。围绕在山体的迷雾散开，我们看到了洁白的雪峰。上有碧蓝天空，下方黑黝黝的山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雪峰就如飘在海中的白帆。
“浮空忽涌三银阙”，山涌动而现，豪情也喷涌而出，雪峰对今人古人的视觉冲击和内心涤荡是一致的，不过我们缺了范老夫子的才情。
从巴郎山垭口望去，依次排列的四座山峰就是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幺妹峰，其中幺妹峰最高，海拔6250米。四姑娘山地处青藏高原向四川盆地过渡地带，在藏语中称为“斯古拉”，被汉人误读为四姑娘。四姑娘山的神话故事流传很久，传说中阿郎巴依和夏姆有四个漂亮女儿，被恶魔莫尔多拉看中想占为妻妾，阿郎巴依和夏姆接连牺牲化作巴郎山和红杉林，四姐妹战罢莫尔多拉后力竭而死，变成四座神峰压制住了恶魔。在阳光的照耀下，挺拔的山峰雪衣轻覆，恢宏中不失俏丽，难怪大伙愿意将错就错，用四姑娘山来唤她们。
沧海桑田，在二叠纪末期，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古特提斯洋。1.9亿年前，由于板块碰撞挤压，岩浆侵入地壳，长成了四姑娘山的主体。78万年前，进入冰河世纪，大自然的伟力刀削斧凿，在这里留下了角峰、刃脊、冰斗、U型谷等瑰丽景色，让我们大饱眼福。四姑娘山相对稻城亚丁和黄龙的优势在于，游客能从双桥沟、长坪沟、海子沟等U谷里向上观山赏景，海拔相对低，而且景区道路平坦，不用爬山造成高反。阿珠说得太对了，四姑娘山就是我的福地。
午餐后我们开始双桥沟的游玩，景区大巴把我们从沟口一直拉到沟尾，红杉林，这里也是双桥沟海拔最高的地方，有3840米。秋末，幽谷中落叶树的黄与常青树的绿交辉，衬以雪山的白和蓝天的碧，任何一个角度的拍摄都能成为一幅风景油画。天高地迥，峰奇山雄，让我感叹山河壮阔而自身渺小。友人说，行走在这种山水间，把人的所有龌龊心思都涤清了。旅行的目的地，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双桥沟的景区大巴像蚂蚁一样不停地在各景点间转载搬运游客，景点设计还是很巧妙的，刚看完山林，又来到布达拉峰的白塔处，友人虔诚地登塔绕圈，后来的高反据说在这里埋了根。白塔后一个景点是一个大湖，四姑娜错，这里每个景点都是一道大餐啊。
湖水清澈，山倒映在湖中，水中枯树傲然挺立，这是我们在江南决计看不到的山川景观。不免心喜，绕着湖转了一大圈，友人的高反被诱发了，上了大巴就呕吐起来。
晚餐是阿珠额外安排的藏餐，按她狡黠的话术，这是对小金县老乡的扶贫，大伙并不反感，也想贴近一下藏地的人文景观。餐厅是藏民自家屋子，每个人都被敬献了哈达。菜很粗粝，粗加工的青稞馍、牦牛酸奶、糌粑，水煮的牦牛肉咬不烂。不过晚餐的价值在于屋子中央的藏族歌舞以及饭后的锅庄，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相互嘲笑一下56个民族中那个最不擅长歌舞的民族。
四姑娘山的游程两天，第二天上午是长坪沟，人不可贪心，海子沟不在这次行程中。友人倒了，睡在宾馆，我只能一个人奔赴长坪沟，此刻我又一次感受到阿珠说的福气，长坪沟下雪了。
两条沟，给了我两个季节的感受，昨天还是秋高气爽，今天长坪沟里白雪皑皑。栈道上都是雪，很多小姑娘用积雪堆小小的雪人、在雪上写大大的字，年轻和童真让人羡慕。我依旧慢悠悠地行走，怕滑，更是怕高反。玉树琼枝，与巍峨雪山的背景相得益彰。遥望去，太阳升起，阳光打在四姑娘山上，山体笼着一片金光。友人在微信里关照，让多拍点照片弥补缺憾，可是眼见与照片哪是一回事啊，尤其是我这么烂的摄影水平。
长坪沟的景区设计做得很不错，栈道很长也很整洁，沿途流水相伴，我溯源而上，到了虫虫脚瀑布，名字起得地道，瀑布不是很猛烈落差的那种，而是蜿蜒错落，水流如百脚之虫在岩中跌宕，别有一番风味。
担心高反，我并没有走到长坪沟的最里端。其实，风景不在于看得多，而在于享受到了，体味到了，就像你强行不停地往相机里塞照片，最后精选出来的未必多。长坪沟出口有个四姑娘山地质博物馆，面积不大，倒是推荐一看，很多知识点我都是从这里学到的。
旅游车离开四姑娘山的时候，阿珠教我们用藏语告别，“斯格拉，亚摩”。我偷偷在心里盘算了这次开销，旅费只有1千多块，超级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