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高晓声
日期: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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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b:版面标题1]版:第A03版:文笔塔 文艺 上一篇 下一篇
高晓声文学研究会换届半年多,各项工作井然有序开展着。又是一年清明时,看着朋友圈祭扫亲人的纷纭信息,我心里一动:应该组织研究会成员去高晓声先生墓前拜谒了。
我和高晓声先生确实有缘。缘于同乡同村,缘于一口难以改变的乡音,缘于和他有过一面之交,缘于同一个学校——他曾在三河口高中教书,我毕业于三河口高中,虽相隔数十年,但却有解不开的情缘。如今,又缘于高晓声文学研究会,我有缘成为该研究会负责人之一。种种缘分,让我成为晚辈中的幸运儿,能与先生如此亲近。
先生在《我最熟悉的地方》中曾写道:“我出生的村庄,叫董墅。进草塘浜两里路,有一条阔而短的叉浜向西伸,叫芳泉浜。一共不过半里长,船划到芳泉浜的沟梢,上岸就是我的家门口。”“墅”是颇具常州特色的一个地名。在常州,地名中带“墅”的有数十个。之所以叫作“墅”,据考证是因为常州古时曾出现过许多地主庄园的农耕形式,其庄园亦称为“墅”,所以许多地名都叫“墅”。董墅村是我和先生共同生活过的家乡。
在他的小说中,很多地方都有着家乡董墅村的影子。董墅村的一草一木,风土人情,都寄予了他深厚的乡情。而这种情,很容易引发他的乡亲以及作为晚辈的我的共鸣。在外人的眼中,高先生是大作家;而在众多乡邻的眼中,他只是一个会写小说的语文老师。如今,我有拜谒先生的念想,终究还是想传承弘扬他的文学精神。
清明拜谒先生墓地的倡议,得到了研究会几个负责人的积极响应。大家约好在一个周末前往。
周日上午阳光明媚,我们驱车半小时来到了新安朝阳公墓。跟先生儿子确定好方位后,我们拾级而上来到二区第三十层,转过身去远眺前方,不禁赞叹这确实是风水宝地,整个公墓坐北朝南,阳光充沛。公墓前方是京沪高铁高架,站在墓区,能听到高铁呼啸而过的声音。长眠于此,看着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或许先生由此能感受到他笔下的陈奂生和李顺大们在新时代的新面貌吧!
大家虔诚地走到墓前,仔细瞻仰着他的墓碑。墓地两侧松柏苍翠欲滴,在春日阳光下显得更加挺拔独立。墓墙右侧是一株芦蒿叶造型;中间上侧的一块汉白玉石上,是先生头像的浮雕。浮雕左侧是一组隐影的农舍,映衬着他憨态可掬的脸,给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幕墙左侧的一块黑色大理石上镌刻着他的手迹:“我敬佩农民的长处,也痛感他们的弱点”。墓墙最下侧是他子女的名字和立碑的时间。先生和他父亲的墓穴就在墓墙下方,上面分别刻着“高晓声”“高崖青”字样,以及先生的生卒年月“1928.7.6—1999.7.4”。墓穴石板已被打扫得十分整洁。看着他那憨态可掬的头像浮雕,再次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种带有农民气质的文人作家的骨气。为了生活,先生可以边教书,边写作,边务农。他是实实在在做过农民的:莳秧、罱河泥、种红薯、做竹编等。在农村的20多年,他把农民的那些看家本领都学会了。他看到了在那个特殊年代农民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优点,但同时也看到了农民灵魂深处的弱点。他为他们笑,也为他们悲;为他们争,也为他们怒。然而,“作家”高晓声始终没有成为真正的“农民”高晓声,先生始终保留着文人的风骨,始终以文人独特的眼光窥视着社会,写出了人性,既写出了农民的憨厚朴实,又写出了他们“农民式”的狡猾。上世纪80年代,著名文艺理论家周扬在说到作家、艺术家需要有“真正艺术家的勇气”时,曾说:“当代小说家中写中国农民最好的是高晓声,很有希望成为鲁迅那样的文学大师。”
拜谒仪式正式开始。大家站成两排,向高晓声先生默哀,敬献鲜花并三鞠躬。盛开的鲜花散发出缕缕清香,寄托着研究会全体会员对先生的敬仰和怀念。
礼毕,圆满。大家再次深深地凝望先生的墓碑,心中充满感恩与感谢:我们这群后生晚辈有幸成为先生研究会的成员,获益匪浅;我们心中善的根苗、美的执念,一定会得到先生的“加持”,让我们沿着他的文学道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