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经济报记者 金 彩
9月15日，身处舆论中心的西贝餐饮集团（以下简称“西贝”）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发布致歉信称：“西贝的生产工艺与顾客的期望有较大差异，没有满足广大顾客的需求与期待。”关于解决措施，西贝方面表示，将尽可能把中央厨房前置加工工艺调整到门店现场加工，10月1日前全国门店会陆续完成相关调整。
西贝发布致歉信后不久，罗永浩在个人微博发文表示，决定放弃进一步追究西贝相关责任。“预制菜风波”似乎朝着缓和的方向发展。但对西贝而言，争议真的会过去吗？
道歉被指缺乏诚意
“道歉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道歉信里有多处错别字和病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西贝致歉信，却被广大网友质疑缺乏诚意。尤其是文中表述，“正如西贝餐饮创始人贾国龙向顾客所做的承诺：做饭的围着吃饭的转，你说咋好就咋办。顾客虐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让网友们极为不满。随后，西贝对致歉信进行了修改，将“虐”字加上了引号。
在线下门店，消费者继续“用脚投票”。9月15日18时至19时，记者先后走访了位于南京雨花万象天地、建邺华采天地、建邺金鹰世界的三家西贝门店，店内均有部分顾客就餐，但相较于商场内其他餐饮店显得相当冷清。“主要是卡里充了不少钱，想着赶紧花完。”一名就餐完毕的顾客表示，“西贝还是有些变化的，部分菜品比之前便宜了，回归到了预制菜价位，我还会继续光顾。”
南京雨花万象天地内，有几个消费者对着西贝门店拍照，但并未入店消费。“看到致歉信了，但是感觉西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始终不承认用的是预制菜。”有消费者表示。
对于预制菜争议造成的影响，一家西贝门店店员坦言：“影响确实挺大的，最近有不少顾客会问我们是不是用的预制菜，客流下降了起码五成。”致歉信发布后，店员依然坚持，西贝使用的不是预制菜，“按照国家规定是‘提前预制’。”对于参观后厨的请求，该店员表示，公司9月14日中午已通知全部暂停后厨参观。
值得一提的是，苏州一家西贝门店近日发布停业公告引发外界高度关注，许多人猜测这是此次风波对西贝不利影响的显现。据悉，该店位于苏州繁花中心，将于10月1日正式结束营业。该店工作人员表示，此次风波确实影响了生意，但停业是因为租约到期，早在几个月前便开始做闭店准备了。工作人员在通话中同样坚称：“我们家没有预制菜。”
上市目标恐成泡影
面对消费者铺天盖地的指责，西贝为何坚持否认使用预制菜？
“关乎其2026年上市计划，如果西贝承认是预制菜，财务状况必然受到冲击，还可能涉嫌税务问题。”有证券从业者表示，“西贝后续也很难有大的整改，产品降价会导致利润崩盘，改造成非预制菜则将抬高成本。”
贾国龙曾长期宣称“西贝不差钱且不准备上市”。然而，在2023年新年致辞中，贾国龙却披露了上市计划，西贝将在2023年至2025年期间积累更优质的报表，为2026年的IPO做准备。贾国龙还放出豪言，到2030年，西贝将实现营收超千亿元、品牌登顶的战略目标。
从前两年的经营情况来看，西贝似乎未能实现报表优化的目标，2023年其营收创历史新高，但2024年却迎来了创业以来“最艰难的一年”。
今年以来，西贝动作频频，贾国龙重新担任CEO，推动海外首店落地美国洛杉矶，还罕见地进行了A轮融资。然而，陷入预制菜争议的风波，或将导致其相应努力化为泡影。9月11日，贾国龙再度谈及上市计划时委婉表示，不拒绝也不设定目标。“做好比做大重要，顾客喜欢我们、员工认可我们，比什么都重要。”
此次风波中，主品牌西贝莜面村承担了绝大部分“火力”，不仅对公司营收影响巨大，也向外界暴露出其营收来源单一的问题。近年来，西贝尝试打造了10多个子品牌，如西贝燕麦面、麦香村、超级肉夹馍等，但大多以失败告终。多元化尝试连连受挫，反映出西贝在品牌定位和市场需求把握上的不足，上市过程中也面临各方质疑。
傲慢态度暴露内部矛盾
有趣的是，本次风波本可避免，贾国龙本人的傲慢回应和开放后厨的操作最终将西贝推上风口浪尖，这背后暴露的是西贝内部管理问题。
企查查数据显示，贾国龙直接持有西贝股份比例达29.71%，总持股比例77.91%，拥有绝对控制权。据西贝前员工透露，贾国龙在公司内部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不太能接受不同意见。
当然，西贝舆情问题不完全是贾国龙个人问题，更多反映出西贝在舆情公关、高管培训、内外沟通渠道等方面存在系统性缺失。以公关部门为例，高度依赖外部品牌策划公司华与华，十年间支付咨询费达6000万元，但在此次风波中，华与华反而成为“火上浇油”般的存在，跟随西贝20年的品牌总监于今年3月离职，也成为此次舆情应对失策的原因之一。“西贝在用‘法务思维’去处理‘大众沟通’问题，一败涂地是必然。”有危机公关专家表示。
西贝前品牌总监的离职原因不得而知，但西贝给予内部员工的待遇并不高，以至于“战前动员大会”需向一线员工发放500元补贴，临时提振士气。不但如此，贾国龙还曾因大谈“715工作制”（一周工作7天、每天15小时）引发争议，被外界指责违反劳动法。
“底薪5000元外加提成，西贝的工资在业内不算低，但工作压力非常大。不仅工作时间长，还要一直保持游走状态，下了班还需要开很久的会。”曾在西贝做过服务员的张益菲坦言，该工作性价比较低。“个人认为西贝就是在用预制菜，但在岗位上我不能说。”也有在职员工私下表示：“对西贝并没有什么感情，换个地方一样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