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晓青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统筹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同创新，推进职普融通、产教融合、科教融汇，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2022年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首次以法律形式确立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明确职业学校学生在升学、就业、职业发展等方面与同层次普通学校学生享有平等机会。2025年印发的《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进一步强调“以职普融通拓宽学生成长成才通道”。
当前，职普融通是我国教育综合改革中的关键议题之一，在新时代背景下被赋予了更丰富的内涵。推进职普融通，关键在于加强职业教育中终身学习能力的培养。这既承载着“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初心使命，也肩负着对接经济社会需求、培育复合型人才的时代使命。站在终身学习的视角，推动职普融通不仅是教育体系的内部调整，更是关乎人的全面发展、赋能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战略。
终身学习视角下职普融通的价值意蕴
终身学习理念涵盖个体一生在知识积累、技能提升与态度养成方面的追求，其核心要义在于“以学习者为中心、教育贯穿终身、服务社会发展”。职普融通应以这三大核心要义为引领，为构建终身学习体系提供关键支撑。
以学习者为中心，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职业教育聚焦专业技能培养，普通教育侧重通识素养奠基，二者并非“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而是“相辅相成”的协同关系。职普融通契合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通过知识结构的双向渗透、能力培养的双向迁移、发展路径的双向流动，为学习者构建“选择—发展—再选择”的动态成长路径。它尊重并保障学习者基于自身兴趣、天赋和生涯规划的自主选择权，使每次教育选择都成为终身学习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而非“一选定终身”，真正实现从“教育筛选人”到“服务学习者”的转变。
以终身性为核心，打破教育类型壁垒。长期以来，职业教育被贴上“兜底性”“补偿性”标签，职普分流异化为“分层”，引发教育内卷与升学焦虑。职普融通并非简单的“职教普通化”或“普教职业化”，而是通过“双向赋能”打通壁垒。一方面，突破职业教育的“天花板”，推动中职、高职、职业本科直至专业学位研究生贯通培养；另一方面，增强普通教育的“实践适配性”，通过职业体验课、生涯规划课使普通教育学生契合市场需求。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一起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中强调的“终身接受优质教育的权利”，职普融通通过课程互设、成果互认、学校互融，让学习者在不同教育阶段、不同类型间灵活转换，真正实现“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尽展其才”。
以社会需求为导向，激活产教融合动能。当前，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刻重塑劳动力市场，对复合型、创新型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愈发迫切。职普融通推动教育从“供给驱动”转向“需求引领”，能更精准地对接产业升级与技术变革。市场亟须具备跨学科知识、数字能力与终身学习素养的复合型劳动者。为此，教育系统需借助职普融通，精准响应产业变革与技术迭代对人才能力的新要求。通过模块化课程、项目制教学与能力本位评价，重构融合型课程与师资体系。同时，加快推进国家资历框架和行业能力标准建设，打通学习成果与职业资质的转换通道，有效贯通“教育—产业”循环，为经济社会持续发展注入新活力。
终身学习视角下职普融通的行动路径
终身学习是一个复杂多元的系统，包含学习者、学习内容、学习方式、学习环境及支持体系等要素。推进职普融通，需立足终身学习的系统性与差异性，从“服务学习者、畅通路径、链接产业”三个维度发力，将政策导向转化为实践成果。
聚焦学习者需求，提供精准个性化服务。一方面，构建全生命周期政策体系。总结浙江等地职普融通试点经验，制定《职普融通发展五年规划》，明确以学习者满意度、就业质量、社会适应性为三维评价标准，设立专项基金支持地方探索。另一方面，打造定制化课程体系：义务教育阶段嵌入职业情境、开设VR职业启蒙课程；高中阶段推动普高与职教联合开发综合课程，普高增设生涯规划课程、职教强化公共基础课程；高等教育阶段运用AI分析学习轨迹，提供“菜单式”课程，依托学分银行实现学分转换，让“随时学、随处学”成为可能。
打通教育壁垒，畅通终身互融路径。高中阶段是关键节点，需试点“双学籍”制度，允许学生在普高与中职间双向流动，推行中高职一体化培养，定向培育地方紧缺人才；高等教育阶段建立全国统一学分银行，实现职普院校学分、学位互认，畅通“高职—职业本科—普通本科—研究生”路径，探索将工作经历、技能证书与专业考试相结合的研究生招生模式；继续教育阶段推动职普院校资源共享，为就业困难的普本学生提供技能培训，为在职人员开设在线课程、开展社区教育，满足“终身充电”需求，构建真正面向人人的终身学习体系。
链接产教科教，搭建协同发展桥梁。以构建“教育—产业”良性循环为核心，采取以下举措：一是完善国家资历框架，整合江苏、浙江、上海等地试点经验，设立国家资历框架管理中心，实现学历与技能认证的等值转换，制定行业能力等级标准，使人才培养精准对接产业需求；二是推动学校互融，在高中阶段试点综合高中，高等教育阶段促进职普院校联合办学。职业教育借助普通本科院校的科研资源提升质量，普通本科院校借鉴职业教育校企合作与产教融合经验来增强实践属性。鼓励普通本科院校设置职业本科专业，职业本科院校开设普通本科专业，真正消除教育类型界限。
推进职普融通，本质在于推动教育从“阶段性学习”向“终身学习”转变。它是职普关系从“单一”迈向“多元”、从“分流”转向“融通”的必然选择，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途径，也是培育中国式现代化所需复合型人才的关键依托。唯有始终秉持终身学习理念，以学习者为中心、以社会需求为导向，才能使职普融通真正成为建设学习型社会、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有效举措。
（作者为扬州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扬州职业技术大学思政副教授；本文系江苏省教育科学规划重点课题“数字化赋能智能制造现场工程师培养范式研究〈B/b/2024/02/54〉”、扬州职业技术大学科研项目“数字化转型背景下大历史观培育职业本科学生职业认同的路径研究〈2025XJ09〉”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