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银健
2022年6月16日,岳父永远离开了我们。三年了,仿佛他从没有远去,他的形象时时刻刻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岳父1951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刚刚年满16周岁,195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退休还不到一个月时,为了支持我们夫妻俩能够心无旁骛地工作,从老家赶到南京为我们小家庭做服务保障。因为岳母还有七八年才能退休,起初岳父一人承担起我们小家庭的买菜、做饭、洗汰、打扫卫生、接送孩子等一系列活儿,直至孩子上大学后,80多岁的岳父才返回老家。
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其实我与岳父的交流并不很多。因为无论我在部队服役还是转业到地方工作,先后多次到外地交流工作,前后达9年。在外交流,一般半个月、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回家大多数时间就是陪孩子,几乎没有坐下来与岳父抚今忆昔地长谈。岳父能喝点酒,我却很少陪岳父喝酒聊天。岳父去世后,每当想起岳父,我就愧疚,如果当年能多陪他老人家喝点酒、聊聊过往,对岳父的人生也许有更多了解。
我对岳父的了解大多来自岳母和我妻子。岳父16岁入伍,年纪比较小。他曾经被选拔为开国上将的警卫员,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推荐至解放军石家庄陆军高级步校(即如今的国防大学联合作战学院)学习,毕业后留校担任学员队队长。20世纪60年代末,因家庭成分被错划,岳父被错误处理复员回乡务农。70年代中期,解放军总政治部撤销对我岳父的错误处理决定,专函当时的江苏省人事局,要求地方按照转业干部进行安置。岳父被安排到当时高邮县的一个城镇供销社担任党支部书记兼主任,后调任市供销社日杂用品和果品公司党支部书记兼总经理直至退休。尽管镇供销社离县城的小家不过30公里左右的路程,他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家里全靠岳母一人操持。岳母说,当年供销社掌握着一些紧俏物资,但是岳父对自己和家人要求特别严格,一切按照政策规定办事,家中子女和亲戚朋友没有一个沾到光,许多亲戚还颇有微词。
尽管岳父平时话不多,但他反复叮嘱我们夫妇:“我到你们这儿来就是来做‘后勤部长’的,你们不要分心,一定要专心工作,趁年轻多干点事、干出成绩。”有一段时间,面对社会风气的变化,我感到困惑迷茫。岳父察觉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们要把心态放平,不要攀比,一步一步向前走,你们的路还很长,一定要把自己的路走正走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要相信组织相信同志。”
岳父去世后,我们在整理他的遗物时,第一次看到连岳母都不知道的岳父自己保存的立功受奖证书。睹物思人,我们做子女的控制不住长流的泪水。尽管他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钱物,但却留下了钱物买不到换不来的宝贵精神遗产和优良家规家教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