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杨秀晖新著《闽南的匠人》,一群或男或女、或老或壮的闽南匠人,闪亮出现在眼前。他们手艺不同、亮点各异,个个都身怀一技之长。
《闽南的匠人》,热忱介绍乡土匠人的真实心路和创业历程。从“为鼓舞狂”肖淑萍、“宝贝小生”杨跃宗,到“哭调催泪”曾宝珠、“荷叶说唱”临惠真;从坚守“咸粿制作”的黄亚娜、最后的“吹糖人”陈亚粿,到“天生我才为画痴”的陈珠庭、“传承安海捆蹄”的李起平……他们或练就不凡的技艺,或在祖传工艺基础上坚守创新,制作出具有独特口感的风味美食,让匠人精神在舌尖上得到体现?。
身为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的杨秀晖,当过记者、编辑,出版过散文集、小说集,以及戏曲评论、人物传记等。有人说她是一个能把温度传递到纸面上的作家,我更愿意说她是一个热爱生活、赞美技艺的作家。
几年前,《厦门晚报》开辟了一个“恋恋老手艺”专栏,需要一个能长期配合的作者。当熟悉她的编辑打去电话时,她立马答应:“老手艺?我喜欢。”编辑有点忐忑地告诉她:“我们的稿费很低。”她不假思索地答:“没事的,要是冲着稿费,我就不接了。我纯粹是因为喜欢。”从2019年开始,杨秀晖上山下海,田间地头,寻常巷陌,采写匠人们的工艺与流程,同他们交谈、交心、交谊,听他们讲苦练技艺的故事,也听他们讲坚守手艺的故事,有时捧腹大笑,有时泪盈于睫。为了入市进乡、登门采访,有时她自费打车,或者乘坐公交车前去,不辞辛劳,不计得失,希望凭一己之力,让这些匠人被更多的人所熟悉,让日渐式微的老手艺引起关注。
《闽南的匠人》展示了22位匠人的别样风采,以及他们孜孜以求、默默奉献的精神与智慧,记述了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付出与血汗,以及不畏困难的意志、坚持不懈的执着,折射出作者与这些匠人经历共鸣的真情实感。细细阅读、慢慢品味,发现他们身上不可多得、不同寻常的手艺,如同扎根乡土的瑰丽奇葩。
扇子功,是戏曲基本功之一,扇子也是戏曲舞台上花旦、文小生基本且惯用的道具,用以表现情绪、刻画性格,丰富表演手段。原任厦门艺术学校形体(身段)教师的李秀华,唱念做打全面发展,特别是功法身段,没有经年积累,断然做不到。她的扇子功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如今,八十高龄的她还有一颗年轻的心,于潜心琢磨传统表演的同时,在传统美学的基础上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编创出扇子等身段教学组合。
水袖文化源远流长,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艺术结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歌仔戏项目省级传承人、文华表演奖、戏剧梅花奖获得者苏燕蓉,13岁便离家开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生活,把水袖练到迅疾如电,成为情感的延续、手臂的延伸,做到心有所思、袖有所动、形神兼备。经过长年累月的收放练习,水袖上出现一道道褶子,像用熨斗专门熨过一样,给人水袖也有肌肉记忆的神奇感觉。
盘纸,又称衍纸,兴起于唐代,有“东方盘纸”之称。时至今日,依然坚守的盘纸传承人,在全国范围内少之又少。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陈宝珍,全身心投入,甘于寂寞,乐在其中。被朋友笑话“越来越孤僻”的她,乐于享受自己与纸的交情与钻研,沉浸在自己的纸艺世界里。她的作品多次获奖,并受邀参加文博会、纸博会等。
有些老手艺处于后继乏人、后继无人的境况,热心有心的杨秀晖把这些带有真情实感、见解独到的文章结集出版,希望这些老手艺被更多人所了解,也希望借助这些作品,让那些日渐式微的手艺得以老树发新芽。她告诉我,因为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为自己生活的这片闽南土地、为这群身怀一技之长的闽南匠人鼓与呼——守住老手艺,润泽后来人。
《闽南的匠人》在介绍乡土手艺和匠人创业史的同时,别出心裁、费心劳神在每一篇文章后面,用几百字的篇幅,附上表演或制作的相关技艺,以及对方留给作者的印象,不但好看,而且实用。读者可以按照书上的指导,探索流传千百年的老手艺,品味的不只是技艺、美味,还有一段段绘声绘色、可圈可点的创业故事。
热爱是前行的动力。《闽南的匠人》潜藏着一种爱——作者对故土的爱、对匠人及其手艺的爱。用作者的话说,这些匠人执着坚守,一生只做一件事。尽管他们也有困惑:自己的手艺,还能不能被现在的生活所需要?这些含有文化元素的技艺,还能不能得到延续与传承?但他们一如既往遵循着热爱与惯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做着平凡的事、忙着不凡的活。
领略了这些匠人命运与技艺的共振,感知他们执着坚守不畏艰难的信念,我要发自肺腑地说一声:这样的匠人值得尊敬,这样的手艺应当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