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虎艇
我喜欢《军营男子汉》的歌词:“真正的标准男子汉,大多军营成长,不信你看世界的名人,好多穿过军装,天高地广经受些风浪,我们百炼成钢,因为人民理解我们,心头充满阳光……”字里行间,充溢着满满的正能量,每次唱起,都豪情满怀。但问我为啥要当兵?这还得从我的家庭说起。
我爷爷是革命烈士,牺牲时年仅27岁。奶奶23岁守寡至今。其时伯父5岁,父亲尚未出生(遗腹子),是奶奶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从我懂事起,就听大人们讲,我爷爷非常帅气也非常勇敢,在刑场上,面对日本鬼子的屠刀,他毫不畏惧、正气凛然。后来,我从奶奶嘴里断断续续也听到不少关于爷爷打鬼子的故事。上高中后,在丰南一中“稻地”文学社的一次笔会上,我饱含深情地朗读了叙事散文《我的爷爷》,之后还谈了创作体会,当时的火热场景至今记忆犹新。激动之余,我从内心深处,为拥有这样的爷爷感到骄傲和自豪。时至今日,只要一回到老家,看到门楣上丰南区委区政府颁发的“光荣烈属”红色牌匾,敬仰之情依然会油然而生。
生在这种家庭,当时尚幼小的伯父非常懂事,他比别人家的孩子更早地体味到了生活的艰辛。为了不让奶奶操心,他上课拼命学习,放了学,打猪草、拾柴禾,撂下耙子就拿起扫帚,一刻也闲不住。听奶奶说,伯父在唐山一中读书时,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手里攥着5毛钱,硬是扛过了整整一个礼拜,实在饿了就接碗水当饭吃。没有车票钱,从学校到村子,七十多里地,硬是靠双脚走了回来,连累带饿,进了家就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后来被保送到哈军工,毕业后先到济南军区,后调总参谋部,在正师职岗位离休。伯父勤于钻研的毅力、不怕吃苦的作风、公道正派的为人、敢于担当的精神,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使我受益终生。
伯父在济南某防化部队当参谋时,父亲正在青岛北海舰队服役。就在父亲当兵的第四个年头,因为当时家庭负担实在太重,尤其缺少人手,父亲只好忍痛脱下了心爱的军装,这也成了他今生最大的遗憾。他几乎没什么爱好,一有闲钱,就收藏军装、枪套、望远镜,这种军人情结始终未曾泯灭。每次我出差,都要挤出时间,转转当地的商场,看看有没有他喜欢的东西。回老家,我也经常陪着他去县里的军品部,淘些他想要的东西。每每此时,他都开心得不得了。父亲文化程度不高,脾气耿直,心地善良。小时候,我总缠着他给我讲打仗的故事。有一次,他给我念小人书《狼牙山五壮士》,念着念着竟哭了……
家庭的教育和熏陶,使我对军旅生活充满向往,从小就有了当兵的念头。那是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宣庄公委(四个公社)组织百所小学语、算统考,两门功课我考了双一百,全公委第一名,轰动乡野。那是下午放学时分,全校师生一路敲锣打鼓,举着花环,此起彼伏地欢呼着“祝贺祝贺”送我到家。我捧着镶着镜框的大红喜报,昂首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就像个打了胜仗的英雄,神气得很!父母从土坯厢房里迎出来,高兴得合不拢嘴。校长一个劲儿说:“你家儿子有出息啊!”街坊四邻也来道贺。小学毕业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的初中,三年后又考上了县一中的高中,但后来英语成绩越来越差,滋生了厌学情绪,我知道考军校肯定没戏了,但是从军的愿望丝毫未减。记得高二时,学校组织“学南疆英雄、做四有新人”演讲比赛,我把对军人的理解和自己的心声浓缩在《战士的情怀》里,以满分的成绩夺得全校第一名。在演讲的最后,我发自肺腑地说:“亲爱的同学们,我盼望,一年以后,在前线、在老山、在猫耳洞,能够见到今天在座的某些同学——我的战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此刻,“当兵去”的决心已雷打不动。
高考后,我谢绝了老师让我复读一年把英语追上去的好意,执着地在家等待着“去当兵”,却未能如愿。得益于高三的那次作文竞赛,我凭借一篇《多读书 读好书》的自命题作文获得唐山市一等奖。据此,一直对我关爱有加的丰南一中语文组组长丁祖怀老师,把我推荐给了宣庄镇党委书记孙瑞存同志,在镇上当了一名报道员,这为我日后圆梦提供了机会。在镇政府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勤勉谦虚礼貌热情,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感。到了征兵的时候,接兵干部就住在镇政府我宿舍的隔壁。经镇里同意,由我陪着他们下村入户搞家访,到了晚上,我跑前跑后为他们提供周到服务。时间不长,他们都对我有了好印象,于是接兵营长把我要到了他的营,接兵连指导员把我要到了他的连,当然,这都是后话。
1990年3月17日是新兵们开拔的日子,在即将离开宣庄镇政府的那几天里,我和大家依依惜别之际,镇里的所有领导和同事都在我的笔记本上题字留念。当时,在镇里担任农业技术员的女大学生张兰清送给我的一句话是:“虎弟,作为男孩就应有男孩的气质,男孩的洒脱,男孩笑傲人生的胸怀!”类似这样的鼓励有很多。就这样,肩负着家人的殷切嘱托,肩负着好心人的美好祝愿,一心向往军营的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从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