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臻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小时候学习《匆匆》这篇课文,读不懂朱自清字里行间的无奈和遗憾,觉得作者是“无病呻吟”,虽不至于嗤之以鼻,却总也静不下心来细细品味。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前些日子,兴之所至便借了本实秋先生的文集,当再次读到这短短数百字的散文时,竟真有了先生文里“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的伤怀之感。
自认没有养成惜时如金的好习惯,循规蹈矩的工作、生活几乎是眼下的全部;偶尔偷懒贪欢,总会一时愉悦,事后懊恼。这夹杂着喜怒哀乐的平淡日子,真的就在不经意间一个个溜得无影无踪,倏然回想竟不知这时光流逝该从何寻起,只能在时间的裹挟中匆匆向前,继而深感夫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比喻之形象。
岁月如流,扪心自问,竟是连细如游丝般的痕迹也难以留下,最多是在时间的流里溅起几朵浪花,在徘徊和匆匆间聊以自慰。
或许大多数人都会像朱自清笔下那样“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罢”。相较于理智的哲思,我对有限时间内的感性积累更觉亲切,因此也时常被朋友说“孩子气”。我知道自己有时候随心随性的样子颇令人哭笑不得,却总是用“是真名士自风流”来自嘲自喻,为内心寻得一方专属天地。其间有春花秋月的浪漫朦胧,寒江独钓的清孤高远;亦有拈花一笑的平和禅意,策马驰骋的热烈张扬;还有水穷而观云起的淡然自在,山重忽复有路的柳暗花明……内心欢悦充盈,情感丰富多姿,便算不得“赤裸裸”了,也不“白白走这一遭”了。
故而细细去看,这一去不复返的“匆匆”好不淘气,将枝头的银杏叶生生拽下,在满天翩跹中唤出北风一夜紧,又是一年冬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