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素宏
透过喜马拉雅的雪线,我看到了查果拉的身影。透过查果拉的界碑,又看见了一位女军人的英姿——那年,为了完成长篇报告文学《雪山红旗》的任务,我沿着川籍女诗人、女作家杨星火的足迹,去了西藏边防,登上了海拔5300米的查果拉哨所。
去查果拉之前,时任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领导对我说,要写好查果拉,你最好先去拜访“查果拉的女兵”杨星火。于是,要到杨老家里的电话号码,我立即给她打了电话。也许是都姓杨的缘故,我一报上姓名,老人就满口答应,欢迎我到她家里去,并告诉我,她家里有许多关于查果拉的材料,可供我参考。
老人离休后住在成都军区三洞桥干休所,就是永陵路王建墓的附近。
见面后,我把要创作《雪山红旗》的事向她作了汇报,老人一下子高兴起来:“这是好事啊,你需要什么材料,我都给你。”我说,您给我讲讲查果拉官兵戍边卫国的故事吧。她喝了一口花茶,清了清嗓子,便娓娓道来,我记录不及,便打开随身携带的采访录音机,录下了那些动人心魄的故事……那天下午,我录了整整三个小时。临别时,我竟忘乎所以地又提出了一个请求:“请您给《雪山红旗》写篇序吧!”老人也爽快地应承了,“写好后你来取就是。”果不其然,过了两个星期,老人家就打电话让我去取。
《查果拉的故事》只有薄薄的三页,从老人家手上接过时,我却觉得那篇序言有千钧之重。
在这里,特将这篇标题为《查果拉的故事》的序言摘录如下——
查果拉的故事,发生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冰峰雪岭之中。那里云海茫茫,四季飞雪,山高缺氧,人称之“生命禁区”!就在这个“生命禁区”,我们中国的查果拉边防队,不仅在这里居住、生存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三十多年,直到今天。而且,这里有“四个最”:海拔最高、环境最苦、条件最差、工作最好。他们获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授予的“高原红色边防队”荣誉称号!这,不能不称做当代世界屋脊上的一个奇迹!
人们不禁要问:在这严重缺氧、天气奇寒,自古无人居住的“生命禁区”,查果拉边防官兵是怎样生存下来的?是怎样安家立业的?是怎样创建功绩、获得荣誉称号的?天啊!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人,有了这种精神,还有什么不能战胜?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创造?
我曾在西藏高原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曾八次上到海拔5300多米的“生命禁区”——查果拉去采访,去调查研究,去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训练、挖战壕、站岗放哨……我还曾荣幸地被查果拉的战友们,称为“查果拉的女兵”!
那壮丽神奇的查果拉雪山,那真实动人的查果拉故事,哽在我的喉里,不吐不快;萦绕在我的梦中,不讲不安。1999年6月6日于成都
全文连同标点符号只有690多个字,但内容丰富,饱含深情。
十余万字的《雪山红旗》出版后,我给她老人家送书时,她很高兴,还亲手削了一个苹果给我吃,并对我说:“小杨啊,写一本书很不容易呐。你这本书,正是我多年来想写而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没有完成的,你完成了,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然而,令我不曾想到的是,这次见面,竟成了我与老人家的永别。直到她去世3个月后的2001年春节,我方才得知这一噩耗。因为没能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遗憾之情久久萦绕在我心头。
站在书房的窗台边,凝望着远方的天空,我再一次翻看记在笔记本上的老人简历,内心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杨星火,著名军旅诗人、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威远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在西藏工作20余年,八次登上查果拉采访,写下了无数反映军人战斗生活的篇章……
老人家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在我的心里,她就是天上一束闪亮的星火,照亮着后生晚辈。她为我作序的这本《雪山红旗》,是我人生中出版的第一本书。每当我看到《雪山红旗》,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便历历在目。
(作者系四川省公安厅退休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