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永珍
儿子暑假归来不久，恰逢他爸爸生日。往年此时，我总不免担心他破费购置礼物，每每早早叮咛：“别瞎花钱啊！”今年这天清早，他却神秘地拉着先生坐在沙发上，郑重其事地宣布：“爸，今天生日礼物，等您中午下班回来给您，现在保密哦！”看着他父子二人亲密谈话，我欣然一笑：呵，宝贝儿子究竟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爸呢？
先生骑着他那小电驴上班去了，儿子出去买东西。大约过了半小时，儿子拎着一大包菜回来了。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连忙来拣菜，他一手挡开说：“妈，您去看电视，要不做自己的事情去，今天就让我一个人做饭吧！”儿子这么诚恳，我就去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剥毛豆，择青椒里的辣籽儿，刨丝瓜皮，而后是洗菜……接着听到厨房里响起了锅碗瓢盆的交响。一阵叮叮当当，间或又传来“哐当”一声锅铲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儿子手忙脚乱拾捡的窸窣声响。我起身去帮忙，却被他拦在厨房门外，隔着门缝瞥见他正对着锅灶上腾起的一股油烟左右扑打——那副认真模样，倒仿佛是在驯服一头桀骜不驯的小怪兽。
中午先生下班回来，一进门就说：“哇，好香啊，我在门外就闻到香味了！”终于等到揭晓“生日礼物”的时刻，儿子端来几盘菜摆在桌上，眉宇间虽带些倦意，眼睛却亮亮的，说：“爸，这是您最爱吃的毛豆炒虾仁！”我一眼看见那盘子里的虾仁炒得蜷成了深褐色的硬硬小球，边缘已微微泛黑。儿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火大了，有点……焦了。”他又捧出一碗汤，清汤之上漂浮着几片碧绿的丝瓜，脸上则浮着几分期许的笑意。先生露出惊喜的笑容，整个人洋溢在幸福中：“哇！这些菜是你独立完成的？太了不起了！颜色搭配得真好看，闻着也特别香！”
那天饭后，我悄悄踱进厨房，儿子正在水池边洗碗。他洗得专注，水流哗哗，碗碟撞击声清脆作响。我立在他身后，凝望他宽宽的肩膀，那肩膀已能担起些风雨了。心中涌起一阵温柔的暖流，仿佛看见那个曾在我臂弯中酣睡的婴孩，此刻正舒展成能为我们遮蔽风雨的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