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静
“奇怪,鱼还是不吃。”先生一脸懊恼从阳台走回来。刚才那种捉到一只小飞虫的兴奋消失了。
“不如,我们把鱼儿放回石窟河吧?”这也是我暗暗担心好久的事情。
“啊?”女儿一脸舍不得。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在烦心一件事情——从夏天养到现在的庞普喇(火烧鱼),基本不吃东西了。
夏天的一个早上,我们从圳道走过,圳道旁住的夫妻俩照例在水边整理他们一大早的渔获。小鱼小虾,螺,渔网,鱼篓,一大堆,看着就很有渔家气息。我们停下来欣赏活蹦乱跳的鱼儿。
“瞧,庞普喇!”我发现了新大陆。
“不是,庞普喇不是这样的。”先生非常肯定。
我说不出庞普喇具体长什么样,但是,芸芸众鱼中,一眼我就可以认出来。它的体形,它的渐变色,它红裙子一样的尾巴,自带识别度。小时候,去河里打鱼,只要有庞普喇,都兴奋异常,满脑子想着回到家赶紧找出空瓶子养起来。给它食物,可以养很久。看着它摇摆着漂亮的渐红色裙子,在瓶子里游来游去,小小的心里很是快乐。
“看着就是。跟小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真漂亮!”我蹲下来,听凭感觉说话。
“是庞普喇。”忙着整理渔获的渔老大说,一脸笃定,毋庸置疑。“不过,今天渔网里还有另外一条,颜色很特别,我也很少见。”
渔老大从水里拖出另一个渔网,指着其中一尾:“就它。看,身上带黑色花纹。很少见到的品种。”
鱼儿体形纤巧,线条流畅,鳍和尾巴除正常的红色线条外,还带有黑色。它正使劲扑棱,在渔网里显得特别有活力。
“庞普喇啊,我小时候可喜欢养了。其他什么鱼都不好养,就只有它,随便找个瓶子放进去,三两天抓个苍蝇蚊子,还不用老换水。忙活的间隙,瞄一眼它漂亮的红裙子,可喜欢了。”
盯着扑棱的鱼,时光倒转,我自然而然退回黄发垂髫的年岁。下河捉鱼,上山砍柴,摸螺揭蟹……
“送你了。”可能是我那掩饰不住的爱意太明显,渔老大找个袋子装上水,把鱼儿放进去,递给我。
我颠儿颠儿拎着庞普喇,高高兴兴回家了。
家里清水养了瓶富贵竹,是透明广口瓶,宽敞,光线好,水面叶子不咋地,水底根须甚是繁茂。我直接把鱼儿放了进去。想着要模仿河的环境,又加了几块小石子。鱼儿“哧溜”潜入根须里,游弋其中。一瓶,一竹,一石,加一鱼,突然间有了灵动感,别有意境。
“捉到了一只蚊子!”自从有了庞普喇,先生童心大起,一发现小飞虫立马来劲,捉到一只虫子赶紧乐滋滋跑去喂鱼。
小鱼儿刚开始有点认生,但过了不久,它熟悉了新环境,熟悉了生活节奏,恢复了天性,一发现我们走近,马上摇头摆尾游过来。等我们手一伸到瓶口,它就迫不及待跳起来,张着圆圆小嘴,完美契合地衔住鱼食,然后又回到它的小小世界。我们天天玩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据说鱼只有七秒记忆,那只是大部分吧,不包括我家鱼儿。
女儿放假回家,听我说着鱼儿种种趣事,眼睛闪闪发光,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不知不觉,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
突然,小鱼儿变了,不动,不吃,让我们一下子无所适从。常常,我们有意无意经过它,瞅一瞅,然后,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说话。我们都知道《渔夫和金鱼》的故事,我们也笑谈过如果鱼儿会说话该多好,但我们不是渔夫,也不是老太婆,只要鱼儿快乐就好。
有一天,我和书友们去参加写春联活动后,到附近一书友家喝喝茶。书友门口有一个大鱼塘,“还好是冬天,不用天天割鱼草,不然也很累人呢。”书友说,语气里透着骄傲。咦?我心里一动,赶紧请教。“冬天,鱼不吃东西,冬眠了呀。”
啊?啊?啊?
哦,哦,哦。
这下,我们的心也放晴了。
小鱼儿,冬天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