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的海口新海港，车船有序排队进港。
廖文炎从海口出发，乘轮渡穿越琼州海峡回湛江。
跨越琼州海峡，往返海南广东的货车司机何师傅。
陈明在驾驶舱内指挥航行。
放下“特种兵”的行囊，琦琦和朋友到海边点一杯下午茶，瞬间融入徐闻的慢生活。
2024春运迎来高峰，连接广东与海南的琼州海峡跨海交通备受关注。
在广东与海南相向发展的背景下，琼州海峡南北两岸三对港口愈加繁忙。来自海南省交通运输厅的数据显示，春运前十天，琼州海峡进出岛旅客116.97万人次、车辆27.31万辆次，同比分别增长31.8%、17%；琼州海峡南北两岸车客流量均持续高位运行，高峰期南岸待渡车辆近6000辆。
去年底投入运营的全国最大滚装码头客运综合枢纽——海口新海港正经历着首次春运大考，琼州海峡港航一体化建设迎来新一轮的“压力测试”。
从隔海相望到双向奔赴，一个又一个平凡而又生动的跨海故事，正在琼州海峡的轮渡上上演。
南方日报记者 赵威 卢晓科 何嘉琪 魏钰 林日清 陈欢 徐勉
海南日报记者 彭青林 郭萃 陈雪怡
摄影：郑新洽 陈锴进 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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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乡人：10年跨海回家路
从海口到湛江，这段全程不到200公里的跨海回家路，廖文炎一走就是十年。
这十年，廖文炎回家的路程不变，但路上的时间正越来越短，8小时、7小时到如今的5小时；出发的港口码头从海口的秀英港、粤海铁路南港到新海港，抵达的码头从徐闻的海安港、粤海铁路北港到徐闻港，接驳的交通从公交车、摩托车到出租车、网约车……出行的方式变了，但回家的心情不变。
“大海是希望，家是港湾，漂泊再远亦要回家。”1月26日，2024春运首日，廖文炎来到海口新海港，再次踏上跨海回家之旅。
任职于中海油田服务海南公司的廖文炎有14年的海上作业经历。2009年，廖文炎进入中海油服船舶事业部担任船上的轮机员，那时船舶停靠湛江，他就把家安在了湛江。2013年起，作业船舶改为停靠海口马村港码头，此后每次回家他都要乘坐轮渡跨越琼州海峡。
廖文炎至今还记得2020年9月26日这个日子。那天，湛江徐闻港南山客货滚装码头开港运营，徐闻至海口的海上航行距离从24海里缩短至12海里，廖文炎乘轮渡跨海的时间从2—3个小时缩短至1个多小时。
3年后，隔海相望的海口新海滚装码头客运综合枢纽正式投入运营，两岸联手打造的琼州海峡两岸港航一体化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再次升级。
春运首日，新海港过海的人车流量明显增加，但交通还不算拥堵。网约车仅用时10分钟就将廖文炎送至新海港码头。他乘坐的轮渡将于14时30分开船，距离乘坐轮渡的时间还有30分钟，廖文炎熟练地过安检、进闸、登船。
“新码头感觉不错，宽敞很多。”这是廖文炎第一次从新海港新客运枢纽登船，之前他更多时候会选择南港码头，这次的专程体验让他挺满意的。
开船的时间比预期晚了15分钟，廖文炎淡定地说，轮渡延误很正常。回想起2018年那次跨海回家的经历，海上大雾、船舶停运，廖文炎在港口候船区足足等了4个多小时才登船，出门到家花了差不多12个小时。“现在我更关心海上有没有大雾。”
十年跨海的经历，让廖文炎非常熟悉琼州海峡，离开码头半小时左右，手机信号就不太好了，登船后他偶尔会上甲板看看大海，更多的时候喜欢找个座位坐下来，安静地听听音乐、看看书。廖文炎说，相比前些年，如今新海港的轮渡班次起航时间已经是比较准时了，海上航行时间也比较稳定，这更方便他精准把握出行时间。出港时，趁着手机还有信号，他已经提前订好了徐闻港码头回湛江的车票。
轮渡抵达徐闻之后，回到湛江家里的这段路，廖文炎乘坐过大巴车、摩托车、拼车、出租车，堵车严重的时候，甚至需要步行很长一段距离去打车。徐闻港开通后，码头开通了从港口到湛江市区的大巴，出站后直接换乘，一小时一班，车费65元，但路上时间会比较长。为了快点回家，这次廖文炎选择了网约车。
坐上车的那一刻，廖文炎拿出手机看看地图，地图显示从港口出来的道路已经开始堵车，“如果徐闻港开通高铁就好了，下船之后就可以直接坐高铁回湛江”。
夜渐深，廖文炎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时钟已经转到19时整，整个归途耗时5小时30分钟。推开门的那一刻，看着迎上来的妻儿，路途的疲累一扫而空。不远处的港口传来悠悠汽笛，万家灯火，总有一盏点亮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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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司机：春运总在路上
从海口到广州，往返1200余公里，轮渡、高速，一路向北，穿越山海……这条路，海南货车司机何师傅跑了10余年。
春节将至，海南反季节蔬菜销量紧俏，瓜菜北运的需求量增加，他也变得愈发忙碌。
跨越琼州海峡这条海上咽喉要道，无数个像何师傅一样的货车司机，日夜兼程运送着瓜果蔬菜、冷冻生鲜，成为“南菜北运”保障路上的坚实后盾。
春运期间，琼州海峡的轮渡异常繁忙。据统计，2024春运开始以来，琼州海峡日均过海车辆2.5万车次，其中货车近6000辆，每辆货车都装满了百姓春节餐桌上的海南果蔬。
2月1日晚8时，距离除夕还有八天，何师傅的货车在三亚市崖州果蔬综合批发市场装满货，又一次踏上北上广州的旅程。
这一趟，何师傅的妻子跟他一块出车，“路上货车很多，多一个人可以帮忙照看一下”。
夜色中，货车尾灯打着双闪灯，格外显眼。
午夜0时，何师傅的货车进入了海口椰海大道等待进入新海港码头的车龙中，随着车流缓慢移动。
大雾，停航。0时40分，何师傅听到这个消息时，虽然心理已早有准备，却也有些忧虑：“上一趟排队过海，2公里我们等了18小时，去年更有整整排了两天三夜的经历。”
2月2日7时，距离除夕还有七天。
经过一夜的等候，何师傅的货车终于驶入了新海港大货车安检区，通过安检、带齐资料，终于拿到了船票，17号泊位前，何师傅的货车继续排队，等待登船。
上午11时，当船舶缓缓靠近徐闻港码头时，何师傅被电话铃声吵醒，货主的电话接连打来，“快到港了，今天肯定能到广州”。
“春运进出岛的车辆实在太多了，以往三天基本可以往返广州一趟，但是现在的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何师傅说。
11时30分，渡轮到港，何师傅早早地下到货车中，等待着听指挥下船。
下船后，从徐闻港出来一路畅通，何师傅的车速明显加快，尽快将满车果蔬送到广州市场，是他现在最大的心愿。看着对面进港道路上等候的车龙，让何师傅多了一丝担忧，“我们回来的路上可要抓紧，不然就要在路上过年了”。
晚7时，何师傅的货车驶入广州江南批发市场，夫妻俩终于松了口气。
这趟耗时近24小时的春运物资保障之旅，从三亚到广州，跨越山海。明早，这些来自海南的瓜果蔬菜就会出现在广州街坊的餐桌之上。
面孔 3
“铜鼓岭号”船长：32年摆渡
1月30日14时30分，“铜鼓岭号”客滚轮船驶出新海港码头，满载着800多名乘客和近200多台过海车辆，驶向湛江徐闻港。
驾驶舱内，船长陈明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海面，通过对讲机不停地发出各种指令。
这条从海口到徐闻的琼州海峡航线，陈明已经跑了30多年。陈明做了8年的船长，但现在每次站到驾驶台前，还是会紧张，“每一个航次都要把保障旅客安全的工作做到位”。
陈明说，他就是一个摆渡人，往返于琼州海峡两岸，一干就是32年。这是他担任船长的第8个年头，过去的八年每个除夕夜他都是在船上度过的。每年春运期间，琼州海峡上的轮渡船都要满负荷运转，除非遇到大雾锁航等特殊情况，全部都是24小时不停航，每天要跑6—7个单程。
下午4时，铜鼓岭号顺利抵达徐闻港。陈明船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今天的第3个单程。
“铜鼓岭号”，这艘以海南文昌著名景点命名的客滚轮船是琼州海峡运输的主力船只，去年底刚刚进场维护保养20多天，春运启动前再次投入使用。而它也只是春运期间穿梭于琼州海峡南北两岸的客滚船之一。
来自海南省交通运输厅的信息显示，2024年春运，琼州海峡共投入客滚船54艘，南岸三港共25个泊位，截至2月5日，已实现每日最大278次发班记录，预计可突破每日280航次。
1月31日0时，当陈明走出休息室准备接班时，却接到了海上大雾停航的消息，码头上等待上船的车辆又排起了长龙，车客流高峰叠加大雾天气影响，琼州海峡两岸港口码头持续承受着车客流量高位运行的压力，高峰期南岸待渡车辆近6000辆。
10个小时后，大雾散去，新海港码头恢复通航。陈明和他的铜鼓岭号再次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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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海“特种兵”：这里有慢生活
2月2日，家住海口海甸岛的琦琦早上6时就出门了，赶往新海港码头，今天她和同学要做一天跨海旅行“特种兵”，到琼州海峡对岸的徐闻打卡。
跨海“特种兵”一日游，去年年初在海口的年轻人中开始兴起。他们约上几个好友，到徐闻喝一杯咖啡、吃一顿宵夜或逛一逛南极村，晚上再坐轮渡回来。
这是琦琦的第一次跨海“特种兵”之旅。从海甸岛到新海港的路程一路顺畅，提早半小时就到了。7时30分，二人来到检票口排队登船。
春运的跨海轮渡特别繁忙，等所有的过海车辆和游客上船，又遇到对岸徐闻港海面起雾，一个小时后，“紫荆22号”客滚船终于缓缓驶出新海港。
船抵徐闻港已是正午时分，离港方向的交通顺畅，二人直奔这次旅程的打卡点——中国大陆最南端的南极村角尾乡。
坐车沿海边公路前行，一路绿植繁茂，一个个巨大的白色风车正悠悠地转动，连成美丽的“风车岸线”。
在大海边的角尾乡，最有特色的美食大多与海鲜有关，爆炒猫眼螺、驳蚝、砂锅焖海鳗……
远处，来自北部湾与琼州海峡的海水碰撞出狭长的合水线。此时海水退去，沙滩裸露，二人兴奋地沿着沙滩向大海中央奔跑，与赶海的人群擦肩而过。
晚8时，琦琦登上了返程的“海装18号”。在隆隆声中，轮渡驶离港口，深沉的夜幕笼罩海面。二人回忆起一整天的“特种兵”之旅，难掩兴奋：玩海、撸猫、荡秋千……虽然是“特种兵”旅行，却邂逅了慢生活。无意间走进的咖啡店，晴天偶遇的夕阳，都成了徐闻这座粤西小城在二人心中留下的烙印。
策划：陈戈 彭青林
统筹：汤凯锋 王会赟 顾大炜
赵威 陈丹佳 刘冀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