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龙门客栈》中陈丽君所饰演的“贾廷”爆火出圈。资料图片
李 想
如今，在任何一个短视频平台搜索越剧《新龙门客栈》，铺天盖地的视频片段着实让人吃惊。尽管很多网友对越剧和剧目本身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仅通过几个镜头所展示的一鳞半爪就被吸引。不禁想起当年，笔者最开始欣赏戏曲，不也是从精美的扮相、流畅的唱腔、优美的唱词开始的吗？
艺术作品和其他消费品一样，都会经历一个让受众尝试体验，进而成为拥趸的过程。那么，当“尝鲜”引发了受众的好奇和渴求之后，用高品质的剧目满足受众的精神需要，就成为培养欣赏人群必不可少的一环。
必须承认，在文艺娱乐种类非常丰富的当下，传统戏曲的影响力确实不占优势，但这并不妨碍高品质的剧目依然能够吸引观众，特别是符合当代青年观众审美的剧目，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火爆。
纵观越剧《新龙门客栈》，应当属于高品质的剧目之一，特别是有三方面的创新让笔者这样的“老戏迷”也深感兴趣。其一是快节奏、信息量大。传统剧目的叙事节奏普遍较为缓慢，即便其中有快速率的板式或者唱腔，但整体而言故事推进速度与当下年轻观众的欣赏习惯不太吻合，但《新龙门客栈》叙事进程非常快，信息承载量大，等同于一场情节跌宕起伏、高潮不断的电影。
其二是舞台结构精美、设计精心。传统戏曲的舞台相对简单，通过演员的表演能力来填充观众的视觉、听觉；一部分饱受诟病的“大制作”，盲目地以丰富的舞美堆砌舞台，甚至道具多到干扰了演员的表演。而《新龙门客栈》整个剧场就是“客栈”本身，不再区分演出区域和观赏区域，每一处道具都有现实作用，剧场设计让观众成为演出的一部分，角色还会走到台下与观众互动，相当有创意。
其三是人物形象更丰富。剧中，陈丽君饰演的贾廷是一个重要的反派，充满“邪魅”气质，亦正亦邪，金镶玉干净利落的踩凳上桌威武霸气，周旋众人之间的一转身，显示出其处心积虑的性格。剧中人都不是只有一副“面孔”，这就摒弃了脸谱化、扁平化的人物设置，让每个角色都丰满复杂，个性鲜明。
其实这几年能吸引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的剧目，多半都有类似的设置。十几年前非常火爆的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就大量删减了传统剧本，在张弛有度之间缩减时长、加快节奏；粤剧《白蛇传·情》把大量观众熟知的叙事情节剔除，用情绪流淌来贯穿全剧，也让观众与演员深度共情。
实际上，这类剧目对传统戏曲来说可谓大幅创新，但却并未背离“守正”的原则。中国戏曲惯于叙事，并在叙事的过程中抒情，刨去纯粹炫技的部分剧目，大部分戏曲都是通过演员的表演带动观众的情绪，京剧《梅妃》中雅致的“别院中起笙歌”如此，豫剧《朝阳沟》里通俗的“走一步退两步不如不走”也是如此。
“泼天流量”对于戏曲而言从来都不是坏事，当然也要控制因此产生的“私生饭”等新问题。但这些不和谐的因素，对戏曲的正常发展而言，绝非主流，我们终究相信，大部分的观众最终会被剧种的特性、剧目的品质、演员的技艺所吸引。
吸引观众“共情”往往就能引发观众“忠于品质”。对于越剧《新龙门客栈》引发的关注，本人乐见其成。毕竟对于当下的艺术市场来说，太需要类似的现象级剧目吸引观众了，也希望类似的爆款能不断涌现，带给戏曲更多振兴的希望。
（作者系青年戏剧评论家、央视《2018中国戏曲大会》总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