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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南方日报

家乡的路

日期: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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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蕉岭视窗·文苑       上一篇    下一篇

    家乡的路。汪敬淼 摄

    张金龙

    有一条路,想得越来越多,走得越来越少,它就是家乡的路。

    小时候在家乡蕉岭读书,特别期待回家的路。每逢周末放假,出了校门,和同村发小,背着小书包一路往西,走过几座小桥,到了长潭水库。那时候如果有几张五毛钱,便会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摊,同学们轮着请吃瓜子、雪条,那时候的清补凉饮料加上香蕉露,特别好吃,可以解馋,别有客家风味。

    在广州天河的一条小吃街,就有客家炸糯米丸。我时常去追寻那个家乡味道,有时可喜竟能遇到客家同乡,这就是所谓的“他乡遇故知”吧,不免会寒暄几句。

    人到中年,回家乡的次数越来越少,那条路也变了。有时变成了一条往北的路,有时变成了一条往东的路;有时是一条拥挤的水泥路,有时是一条流畅的柏油路……有些路再也没重新走过,但不变的是那个中心——家乡。《罗马典故》里有句耳熟能详的谚语叫“条条大路通罗马”,而家乡就是我通往外面世界的“罗马”,它也有条条大路,不过是辐射着出去的,人生的旅程,一次次从那里起航。

    在广州工作以后,基本上都是过年、小孩假期才回家乡,看看自己的亲人,看看自己的客家围龙老屋,看看小时候玩耍的小河,看看几乎没怎么变化的村边的庄稼地。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看看那山那水,才觉得天地亲切。

    前几年很少回家乡,后来回去竟发现路变新变绿了,且正在规划一条高速铁路。回家的路少了一路的颠簸,拉近了我和家乡的距离,却多了些寥然陌生。

    回去待的时间不长,也和以前当兵时一样,只待几天就走了,仿佛这个地方就是驿站,短暂地休憩,然后我们整装待发,去往和家乡不一样的地方。

    每次总要带走很多家乡的特产,仿佛家乡一直在被索取,这次依旧如此。妈妈种的花生、梅菜干,婶子种的黄豆,舅舅给的糯米白酒,小学同学给的炸河鱼干……泡茶敬烟,好言宽慰,统统收下。不是贪心,而是觉得这是家乡人的礼数,更是人间真情。

    每年春节我都一定要去围龙屋祠堂祭拜,家族开基祖的名字写在上堂正中,这是实实在在的构成,又是那么的重要,而自己就是他们血脉中的一部分,永远割舍不掉。

    余光中的《乡愁》写道“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在一枚方方正正的小邮票里,慢慢地绽放出思念之花,寄托了多少愁思,那种对亲人的思念。每每读到这样关于描写家乡的诗句,总是忍不住情愫暗生潸然泪下。从家乡北望,是家乡的君山。世人皆知洞庭湖中君山,历来备受诗人青睐,却不知广东也有一座君山,同样深得诗人之心。近代爱国诗人丘逢甲,就曾为这座位于广东的君山点赞:“君山自是众山君,卓立中峰上插云。”

    一个家的组成,无外乎就是自己的父母、子女。一家人在一起,好像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家,听起来也不错。但爸妈总想回去那个叫家乡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一个家,我们叫“老家”。我也会带着孩子回“老家”,过节尤甚,仿佛无论一家人在哪里,有多少个家,这个才是最好的。在其他地方购置的田产,可以变卖,可以放弃,唯独家乡这个不行,仿佛这就是家的命根子,哪怕那些熟悉的人慢慢走散了,那些常走的路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了,但只要回去家乡那个叫“老家”的地方,心里就觉得踏实,最后“老家”和“家乡”就融为一体,再无分别。

    村边有条河,小时候曾多次站在岸边极目远望,看它曲折蜿蜒究竟流向何方。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走得再远,总会有一个东西把自己的过往联系起来,有时会是一个人,有时会是一条河、一条路、一棵树、一本书,或者是一轮皎皎明月……我们都能找到曾经的自己。其实是找到了自己的魂,找到了家乡的魂,也找到了回家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