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歌舞表演。杨立轩 摄
夜晚的小公园人流如织。杨立轩 摄
走进广东省千年古村落——程洋冈村，历经沧桑、数度重修重建的丹砂古寺依旧矗立，虎丘山摩崖石刻题着“粤东襟喉，潮州门户”，古街老巷上依稀可见旧时的铺号牌匾……作为连通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程洋冈村的一石一木透着曾经繁盛的商贸气息。
独特的农耕文明和海洋文明的碰撞，使汕头的文旅模式展现出丰富的样态。侨文化、美食文化、非遗文化等“潮”味文化交融，形成独特的旅游产业经济，“卖产品”“卖场景”“卖情怀”深度融合，推动汕头以文化“软实力”实现经济“硬支撑”。
●南方日报见习记者 陈斐仪
古村落焕发新生机
从党建广场出发，沿途经过大坑水街长廊、华侨文化广场、卓厝巷、侨博馆等特色景点，一条供侨胞和游客观光的“侨村线路”在濠江区广澳街道东湖社区逐渐成型。沿着卓厝巷走至后池巷，巷道两旁的古寨门、潮汕传统风格大宅第、古祠堂、古碑、古榕树等古村落原始景观静静诉说着侨乡东湖的温情。
多年来，因为参与广东省古村落保护专项工作，汕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姚望新走访了汕头的多个古村落。斑驳的石板路、沧桑的古民居和丰富多彩的民俗风情是他一路收集的珍贵风景。“每一个古村落都是独有特色的。”姚望新对笔者说。
潮汕古村落的创村历史多在700年前甚至更长时间，姚望新表示，村落形成的过程，同时是中原文化、当地文化与外来文化的融合，进而形成特色地域文化的过程。他在《汕头：探秘古村落》一书中，从不同角度解读汕头古村落的文化内涵，古村落创村模式、奇妙布局，古村落与特定非遗关系等，展示汕头古村落的外在美与内在美。
文化名人冯骥才曾提到，中国最大的物质遗产是万里长城，最大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古村落。姚望新谈到，目前，汕头共有23个自然村获得“广东省古村落”称号。这些乡村是汕头古村落的典型代表。当中，有保存完整的宋代古碑、明清民居、庙宇、祠堂，以及古榕树、亭台楼阁等丰富的物质文化遗产，镌刻明显的地方印记。与古村落密切关联的民间习俗、生产生活、婚丧嫁娶、民间信仰，以及民间艺术等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潮汕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今，乘着“百千万工程”的东风，许多古村落也走起了自己的新发展之路。金平区月浦街道的沟南古村以其清新怡人的自然风景和古香古色的民居打造文化创意旅游村，吸引了许多游客闲逛品茗。本着“串珠成链”的思路，沟南古村将通过活化古建筑及民居、改造农田等，实现现代乡村农业多元发展的新思路，构建农、文、旅多维度发展的新模式。
谈及古村落的延续和发展，姚望新表示，古村落要“活下去”，必须有文旅元素的植入。网红店铺开进潮汕老厝里、对古建筑进行有规划地翻修、将当地景点串珠成链开放文旅路线等，都是盘活古村落很好的尝试。“保护和利用古村落应该同步进行。”姚望新强调，维持古村落的形态并不是要“故步自封”，要将维护和利用结合起来，才能让古村落的价值被更多人看见。
“潮”文化大放异彩
古村落蕴藏着的潮汕文脉待人挖掘，历史文化街区小公园开埠区也以“百载商埠、复古骑楼、潮汕风情”等文旅符号悄然升级为“国家AAA级旅游景区”。小公园开埠区的网红景点“汕头旅社”，是汕头近年来备受游客追捧的一处网红地标。这栋近70年历史的建筑，是小公园开埠区发展的时代缩影，既展现了汕头开埠以来港口的繁忙和商贸交易的活跃程度，如今又以其充满历史韵味的建筑场景带动了小公园文旅的发展。
据相关调查显示，2023年旅行消费呈现四种新趋势：小众独特、自在松弛、未知惊喜、深度在地。今年以来，汕头以“百载商埠”文化、非遗文化、潮汕特色美食等为传统核心，融合各类旅游热点，在文旅市场上呈现出文化产品多元、演唱会“唱响”夜间经济、City walk城市游等状态，既贴合了当下国内旅游发展的新趋势，也为汕头赋予了更多的旅游标签。
春节的一场璀璨烟花仍未在市民游客心中散去，端午假期一个名为《潮魂英歌》的水上英歌舞MV便在网上再度点亮“汕头”。法国街舞表演者卡卡、汕头潮阳忠精英歌舞队、中国街舞团ZAHA AIRMAN走进古老历史的“岭南第一侨宅”陈慈黉故居，合力演绎了一场沉浸式的国潮艺术……一时间，英歌舞风靡全国，为汕头吸引了更多的客流量。
国庆期间，汕头再现巡游“大闹热”。107个脸涂油彩扮成英雄好汉的队伍组成史上最全英歌舞阵容，完整呈现中华“战舞”磅礴气势，还有“潮”味十足的蜈蚣舞、双龙舞、双咬鹅舞、布马舞、麒麟舞、醒狮等潮汕传统民间动物舞蹈表演，以及潮剧、潮乐表演等展示方阵，充分展现潮汕地区深厚而独特的文化底蕴，体现开放包容、流动创新的城市精神。
不久前，由汕头市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报送的“高质量产品供给激发汕头文旅消费新引擎——以中秋国庆长假旅游市场为例”作品在“2023国民消费大会”上荣获2023国民消费主题特色消费创新案例。案例内容显示，中秋国庆双节汕头推出的120多项文旅活动，以精彩活动与火爆人气奏响文旅高歌，用创意、美意、诚意打出了一组文旅组合牌。
东临南海而踞韩江、榕江、练江三江归海之处的汕头，融汇了大陆和海洋两类饮食文化，形成了独有的潮菜体系，其种类多样、内涵丰富，引得天南地北的食客奔赴而来，在汕头独特的“潮”味文化中流连忘返。走进汕头的游客，可以在精彩纷呈的旅途中赏海天美景、品骑楼潮韵、寻历史遗迹、尝特色佳肴，一次性体验到滨海文化、潮侨文化、红色文化和潮菜文化的无限魅力。
“文旅+”带旺和美海岛
每天清晨，南澳岛护林员汤伟斌按时收拾装备上山巡林，日常在广袤的森林中巡查5公里左右，有时甚至多达8公里。在南澳，像汤伟斌这样的护林员、林长队伍扎根深山密林，每日巡山管护、护林防火、监测森林病虫害情况……用脚步丈量着绿水青山，实现森林火灾“零发生”，构筑起绿美南澳的生态屏障。
南澳拥有粤东唯一的国家森林公园，其森林覆盖率高达92%，凭借广袤的森林资源，2020年南澳县入选全国森林康养基地试点建设县，2023年南澳岛获评全国“和美海岛”，通过对森林公园、自然保护区等森林景观的利用，实现林下经济与生态休闲旅游的有机结合。
登上南澳岛，一定会被蔚蓝的大海、细腻柔软的沙滩吸引，礁石、沙滩、悬崖等景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海岸风貌。沿着海岸线漫步，可以感受到海风轻拂，听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仿佛置身于一幅壮美的海滨画卷中。 2023年国内小众海岛旅游热度上涨178%，网上关于海岛旅游最火的关键词是“宝藏”“小众”“绝美”等。在这些关键词的搜索推荐下，南澳岛也登上“此生必去”宝藏小岛榜单。
以“和”至“美”，以“美”寓“和”，和美海岛南澳的发展逻辑，与修复、保护、融合发展等关键词息息相关。“以前南澳的城建废土、建筑垃圾、生活垃圾，全部丢在这个湾，垃圾带长达两公里左右，堆积如山。”南澳县自然资源局土地储备中心主任赖泽泓指着风景秀丽的金澳湾说，“还有沿岸而建的鲍鱼养殖场影响，十里银滩曾经遭到严重破坏。”
为了还自然美于南澳，多年以来，南澳按照“生态兴岛、陆海统筹、系统修复”的思路，实施了“蓝色海湾”“绿美南澳”等一系列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擦亮了海岛的生态底色，修复了11千米海岸线和2.6万平方米岸滩，提升了海洋生态系统质量，增加了群众的亲海空间，增强了优质生态产品的供给。
不久前，2023年全国冲浪锦标赛在南澳落下帷幕，素有“东方夏威夷”之称的青澳湾，如今还拥有了“冲浪胜地”的美誉。近年来，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让南澳岛成为海上运动和山地运动爱好者的天堂，南澳也将体育、旅游融合于山海之间，持续承接举办亚洲冲浪锦标赛、全国翻波板冠军赛等多场高规格水上体育赛事，获得了“十佳体育旅游精品项目”的称号。
可以看出，坚持“工业不上岛”的南澳，利用自身的森林和海洋资源，走出一条“文旅渔体”融合发展的县域振兴新路径。南澳持之以恒抓好旅游产业、蓝色经济，推动农业发展模式转变和产业融合，在保持入岛人次和旅游收入高速增长的同时，扎实推进海洋牧场建设，让“文旅+”发挥更好的经济效益。
数读
旅游
◆1—10月，汕头全市接待过夜游客人数445.72万人次，同比增长16.2%，带动限额以上住宿和餐饮业营业额增长18.7%
◆商务差旅、长线旅游需求持续释放，1—10月全市客运量增长56.6%，旅客周转量增长86.5%
◆汕头目前有4A级景区7处，3A级景区11处，旅行社123家，星级酒店18家
非遗
◆汕头市共有市级以上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160项，其中国家级非遗名录14项，省级以上非遗名录51项
古村落
◆中国古村落3个，澄海区隆都镇前美村、澄海区莲下镇程洋冈村、濠江区马滘街道凤岗社区
◆广东省千年古村落1个，澄海区莲下镇程洋冈村
◆广东省古村落（自然村）23个，（行政村）共40个
（数据来源：汕头市统计局官网、汕头市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汕头市文化馆、汕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记者观察
活化文化资源，关键在人
行走在汕头，随处可感受到潮汕文化的博大精深。参观古村落的历史遗迹、穿梭在小公园的骑楼群里、在乡村看一场英歌舞表演、品尝南澳岛的蓝色粮仓中产出的海味……
不可否认，潮汕这片土地孕育出的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潮汕人的价值判断体系，影响了潮汕人的发展观念、思维习惯和行为模式，也决定了这个区域的发展道路和实现路径的选择。潮汕的优秀传统文化外化在各类载体上，例如文化事业、文艺作品、文旅产业、饮食习惯等，亦成为维系海内外潮人具象的纽带。
“文化必须外化于产业。”广东省政府原参事、省委党校教授陈鸿宇表示，潮汕文化要传承也应融合于经济活动中，以产业经济为文化注入活力。“文化和经济谁搭台、谁唱戏，是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的，因为文化和经济是密切联系、相互促进的。”
谈及潮汕文化与文旅产业之间的关系，陈鸿宇教授认为，“活化文化资源的关键在人。”在社会层面建立起“工业立市、产业强市”的思想认知，让人们意识到文化与文旅产业之间的相关性，才能充分保护各类文化并加以利用，让全民重视文旅。“汕头独特的开埠文化、侨文化，在与City walk等旅游新模式的结合中更好地展现出来。”陈鸿宇列举了汕头旅游的几大亮点，与侨相关的文旅产业，海岛资源，潮汕美食等。
他亦提到，要做好潮汕人的“文章”，汕潮揭应该片区化。近日发布的《汕潮揭都市圈发展规划》指出，要共建大潮汕文化旅游区。采用“旅游+文化”模式，整合各市人文资源，对华侨文化、客家文化、红色文化等进行深挖利用，以海岸带串联韩江、榕江、练江三大水系，构建城市“蓝网”，打造“一带、三线、十圈”的文化旅游格局，形成文化旅游发展合力，打造世界潮汕文化之都。
一线实践
美食走出去
客人似云来
美食作为汕头的金字招牌，从立住自身到走向世界，离不开餐饮人敢于“吃螃蟹”的精神。走进市级非遗项目薄壳米制作技艺（盐鸿）代表性传承人林群壮打造的薄壳美食园，不仅可以吃到薄壳全宴，还能在薄壳非遗馆内欣赏到各种制作薄壳米的老物件。
被称为“海瓜子”的薄壳，生活于盐度较高的外湾或岛屿的滩涂中，尤以2米左右的水深最适合生长。有行家透露，薄壳个小壳脆，最爱在风浪少的地方生长。清嘉庆《澄海县志》中已有了对潮汕人“人工养殖薄壳”的记载，200多年前，盐鸿先民就尝试养殖这种看似十分脆弱的海产。而说起薄壳米的制作技艺，盐鸿亦是独领风骚。
薄壳是时令食物，在大暑节气后开始采捞，农历8月份为盛产期，秋风起便找不到踪影。“旧时生活困难，祖先为了更长时间保存薄壳减少浪费，想出了‘脱壳煮肉、研制成咸薄壳’的保存方法。”讲起薄壳米的故事，林群壮自豪地表示，薄壳米的诞生是先人智慧的结晶。据林群壮透露，小小的薄壳，从收获到制作成薄壳米至少要经过10道工序：洗泥、脱粒、脱锭、筛选、浸漂、煮沸，再用竹扒搅拌，让其肉跟壳分离，捞米、撒盐、放凉、装篓等。
而作为薄壳米制作技艺的传承人，林群壮坚持大胆创新，研发开创了“薄壳宴”，将小小的薄壳研制出32种吃法，让薄壳米声名大噪，生动诠释了如何用非遗制作技艺赋予传统食材新的生命。林群壮透露，薄壳宴里有些菜品自带故事，比如经典的“薄壳米秋瓜爽”，便有“忆苦思甜”的含义。贫苦年代祖先们用盛产的薄壳搭配地瓜粉煮成糊状填饱肚子，如今，林群壮保留这道菜的内涵进行了风味改良，让人“不仅吃美食，还能吃回忆和文化”。
林群壮在薄壳这项时令海鲜“周边”的设计上，与盐鸿先人一脉相承。林群壮向笔者透露，薄壳米鸡这一特色菜品亦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由于薄壳米加工过程中常有无法脱壳的薄壳粒，林群壮本着“不浪费”的初心，用这些薄壳喂鸡，打出了“薄壳米鸡”这一特色招牌。
去年，林群壮紧跟“预制菜”的潮流，研制出薄壳米零食干、薄壳米方便面、薄壳米鸡蛋等手信，让食客们可以“打包”汕头美食，也方便海外华侨携带家乡美食、一解乡愁。林群壮表示，从薄壳苗的培育、薄壳的打捞，到薄壳米的制作和薄壳菜品的研发，最后打通线上销路，他积极打造出薄壳“全产业链”，为的是不让薄壳制作技艺失传，也为更多人能品尝到美味的薄壳米，了解薄壳背后独特的潮汕饮食文化。
张新民在《潮菜天下》中写道，“作为一种价廉味美的大众化海味美食，薄壳在潮人的文化和经济生活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潮人自古以来节俭、勤劳、敢闯的精神和独特的生活智慧都在这小小薄壳中。
今年8月，第十三届薄壳美食文化旅游节在盐鸿成功举办，在盛夏时节开启食客们的“薄壳之旅”。据林群壮介绍，薄壳美食文化旅游节自创办以来，坚持“文化+美食+旅游”的理念，让食客们品尝薄壳，参观薄壳非遗馆，在薄壳加工场近距离观赏薄壳米制作技艺，让薄壳这一具有代表性的潮汕美食被更多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