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山色》《江岸送别》《山外山》
《气势撼人》《致用与娱情》
高居翰（美） 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年9月
石涛（1642—1708）
细雨虬松 1687年
上海博物馆
每册平均重印9次，每次加印5000册……这些亮眼的出版成绩，来自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以下简称“三联书店”）在十余年前所推出的美国汉学家、中国绘画史专家高居翰的系列作品，包括《隔江山色：元代绘画》《江岸送别：明代初期与中期绘画》《山外山：晚明绘画》《气势撼人：十七世纪中国绘画中的自然与风格》等。
这系列作品从较为小众的艺术史领域突围，一举成为出版界的“黑马”，多年来在不断刷新销量的同时，也在社会上积攒了不俗的口碑。去年3月，三联书店出版了高居翰中国晚期绘画史收官之作《致用与娱情：大清盛世的世俗绘画》，今年9月，三联书店重磅推出高居翰系列作品新版《隔江山色》等五种。
这部艺术史为何能成为经久不衰的长销书？要解答这个问题，或许要翻开书页，回到高居翰的著作本身。
开辟中国绘画史研究新路径
高居翰James Cahill（1926年—2014年），是著名汉学家、美术史学界的泰斗级人物，曾长期担任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艺术史教授，1997年获该校终身成就奖。2010年，史密森尼尔学会曾授予其查尔斯·朗·弗利尔奖章，表彰他在亚洲和近东艺术史研究中的杰出贡献。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海外学者还不太重视中国古代绘画的研究，高居翰眼光独到，另辟蹊径，针对宋代以后中国绘画发展停滞说，将目光投向元代以来的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其写作计划跨越近40年。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薛永年曾于上世纪80年代初阅读英文版《隔江山色》，惊喜地发现这部出版于1976年的著作出现了一条关于他的注释：“元代画家何澄所作的、藏于吉林省博物馆的《归庄图》卷，是对元代宫廷绘画的一个重要增补，可参阅薛永年的论述。”在资讯并不发达的年代，“高居翰已然掌握了我们的研究动态，且十分重视新出现的图像材料。”
三联书店新版“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编辑宋林鞠告诉记者，2012年，她无意间翻开了《隔江山色》等作品，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绘画艺术史可以这样写！”
“气韵生动”“高古奇骇”等四字词语是传统美术史中的“常客”，解释力却不尽如人意，而高居翰则拥有史家眼光，充分利用海外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资源，将西方的形式分析方法引入对中国绘画的解读中，破除了习语和套话，令读者耳目一新、豁然开朗：“他的著作常读常新，解读从不慕虚名，而是具有开创性与思想力度。在艺术史领域，同时拥有艺术价值与思想力度的作品，相对于其他学科来说是稀见的。”
以《江岸送别》为例，明代初期，北京、南京两地人才流动频繁，画中渐渐出现了许多送别的场景，构图方式也随之改变——画作沿着水岸延伸，越来越长。相较于宋元时期的作品，明代长卷附着了更多的思念之情，以便人们互相赠送，妥帖地揣在怀里。“高居翰将这本书命名为‘江岸送别’，一下就点明了这个时期的艺术情感。”
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古代绘画研究所所长朱万章看来，高居翰的研究视角与传统美术史有所不同。在宏观层面，高居翰侧重于文化语境下的绘画史解读，更重视在国际视野下对中国绘画史进行考察，而在微观层面，他热衷于研究作品风格的传承与演变，对画家的生存环境与背景也多有考量：“美术史的撰写有多种不同的模式，‘高居翰的模式’是其中较为新颖的一种。包括我在内的很多美术史学者都受惠于此。”
三联书店学术分社副社长杨乐是十余年前高居翰系列作品的责任编辑，在她眼中，高居翰的学术生涯从没有须臾离开过中国绘画艺术，正如导师罗樾给他起的名字，“寄身翰墨，一生沉浸于书画文苑之中。”
在高居翰卓越的学术成果与深入浅出的解读以外，熨帖的译文的与亲民的图书定价，同样是这系列作品实现长销的“制胜法宝”。三联书店是从台湾石头出版社引进了高居翰系列作品的版权，值得一提的是，这套1994年推出的台湾版翻译极为精良，翻译与审校工作均由高居翰的学生及与其交往频繁的著名学者负责，如王嘉骥、石守谦、夏春梅、蒋勋等大家。这些学者更能够贴近高居翰的思想内核，从而保证译文质量。
多年前，高居翰曾与杨乐讨论三联书店版系列作品的定价。“他特别重视对图像的细读，嘱咐我图片要尽量大些，但价格要便宜，要让学生和普通读者买得起，不要做成豪华的精装大册。”她表示，与其他的艺术类图书相比，价格亲民且图文并茂的高居翰系列作品更容易吸引读者的目光。
阅读即审美，在中国艺术中壮游
“新版‘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所呈现的，是高居翰将中国绘画视为一个有机体而作的宏观式思考。”新版编辑宋林鞠介绍说，此次新版最大的亮点，是集中展现了高居翰关于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的完整写作计划：“尽管到晚年，他的研究有一些新的转向，偏向世俗化，但他的想法是一贯的。我希望，读者能够从这套新版的书中了解到高居翰书写艺术史的雄心与抱负。”
“这次新版较为集中地出版了高居翰的重要论著。和过去断断续续的出版有所不同，可以视作对高居翰学术成果的一次总结。”朱万章表示。
新版“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将集中展现高居翰对于古代晚期绘画史的学术研究成果，涵盖《隔江山色》《江岸送别》《山外山》《气势撼人》《致用与娱情》5种。早年出版的《画家生涯:传统中国画家的生活与工作》《诗之旅:中国与日本的诗意绘画》则不在此次重版的序列。
此外，新版“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的整体品相也将大幅提升，这也符合国内读者近年来对于艺术史的图书品质的更高期待。记者了解到，高居翰早期引进内地时，书中大多数图片为黑白印刷，这一次专门使用了印刷艺术书籍的特选纸，带有合适的涂层，视觉冲击力更强。
新版高居翰“中国古代晚期绘画史”的封面设计也颇费功夫，光是设计便用了三个月。以《气势撼人》为例，封面中所选择的画作是清代著名画家石涛的作品，书名的集字也选用了同一时期的书法，以呈现这一时期的典型性风格构图。
南方日报见习记者 戴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