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总带着股猝不及防的劲儿。在单位食堂吃过午饭，我想着回家歇会儿，刚出门时只有零星小雨，看着无碍，便到车棚骑上电车往外走。可还没到单位大门口，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瞬间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我赶紧骑车到门岗屋檐下躲着。正庆幸车筐里备着雨披，套上才发现，帽檐的塑料扣早断了，松垮垮耷拉着，压根挡不住斜飘的雨。
跨上车拧动车把，豆大的雨点立马往脸上扑，凉丝丝的，却带着股冲劲，砸得眼睛生疼。我只能把眼眯成一条缝，凭着感觉往家的方向挪，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进衣领里，激得我打了个寒战。这时候突然就冒出个念头：要是开着车就好了，不用遭这份罪，方向盘一打，暖风一开，雨再大也与我无关。
可转念又笑自己，驾照都揣了五六年，科一到科四全是一把过，却因为打心底里对车提不起兴趣，至今没摸过几次方向盘，说出去都怕人笑话。当初考驾照，不过是跟风觉得“该有个证”，如今真遇上雨天，才懂有车的实在——原来有些技能，不是“用不上”，是“没到用的时候”。
雨越下越急，挎着的书包也被雨水溅湿了，我又忍不住想：要是这时候有人打电话来，说“在你单位门口，等你”，该多好。不用自己眯着眼顶雨，不用操心雨披漏不漏，只要小跑几步坐进副驾，就能把满身的狼狈都关在车外。脑子里甚至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可能是家人，可能是朋友，车窗摇下来，递过一条干毛巾，笑着说“看你淋的”。
正瞎琢磨着，拐过熟悉的街角，小区路口的红绿灯忽然撞进眼里。红灯的光穿透雨幕，晕出一圈暖乎乎的光晕，心里那点因淋雨冒出来的小矫情，竟一下子散了。再骑几分钟到小区楼下，锁好车往楼上跑，头发梢还滴着水，脸上却没了刚才的烦躁，只剩雨打过后的清爽。
到家先找毛巾擦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全是关于这场秋雨的碎碎念：有人说“下雨天适合发呆，睡上一大觉”，有人拍了张窗外的雨景配文“秋雨是老天给的慢节奏”，还有朋友自嘲“栉风沐雨搬砖人，雨再大也得赶工”。
原来同一场雨，落在不同人心里，是不同的滋味。于我，是淋雨时的小抱怨、小遐想，是到家后的释然；于别人，是偷闲的借口，是生活的感慨。雨还在下，我泡了杯热茶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打湿的冬青叶，突然觉得刚才那一路淋雨的狼狈，也成了这秋雨天里一段有意思的小插曲——毕竟不是每天都能这样，被一场雨逼着慢下来，想想没实现的小愿望，念一念心里的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