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初的一天，是我66岁生日。为错开工作日，孩子们提前在周末给我准备了一个生日晚餐。除自家人外，我还邀请亲家公到场，以表达他对我和老伴日常关怀助力的感谢。
就我本人而言，是不想过生日的。我觉得人过六旬，过生日少了喜悦的滋味。结束职业生涯，开启了晚年生活的进程，没有了未来可期的期盼，只有往事相伴；没有了奋斗志向，只有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过生日，是孩子们的“节日”。这一天，娃们可以得到家人、亲戚和好朋友们的生日礼物，可以享受精美蛋糕和声声祝福。而我们老年人呢，过生日多是增添对生命走“下坡路”的紧迫感，以及健康日渐衰退的担忧。
拗不过孩子一番好意，不愿辜负晚辈一片孝心，只好遂了他们的愿。
生日这天早上，我安顿好病瘫十余年的老伴，骑电动自行车几公里，买了早餐赶往父亲居住的小区。
父亲今年92岁，几乎失聪，行走没了平衡感，时而糊涂时而明白。他的生活谈不上有什么品质，但每天依然唱着年轻时那些我们无法知晓的老歌，活得乐观自在。
我吃力地将父亲慢慢扶起让他坐在沙发上。“这包子还热乎乎的。”他的手紧紧攥着两个菜包子，用没有牙齿的牙床吃力地咀嚼着，眼神黯淡的双眼，望向窗外日渐浓重的秋色。
我大声对他说：“家里没人时，不要自己到处走，当心摔倒磕着。你要是摔着了，我们心里疼，可遭罪的还是你自己呀！”他“嗯嗯”地点点头……
我还操心着老伴，不能多陪父亲，起身戴上头盔。“你是龙龙吧？”看着正要出门的我，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是，爸！”我大声应道，稀罕地看到父亲朝我竖起大拇指。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陡然从我眼眶里溢出。生日为父亲送早餐，是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未有过的举动。
生日这天下午，是老伴洗澡的例行时间。十年来，因偏瘫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伴每周洗两次澡，是我必做的家务。
给一个重症后遗症的偏瘫患者洗澡，不论是体力付出，还是各环节操作，都是一个非常不易的过程。看着洗过澡的老伴儿身清发顺，坐在阳台椅子上喝着热水、吃着果蔬，透过窗户向楼下自得观望的舒服状态，一切辛苦和劳累都被我抛在脑后。
生日晚餐前，我嘱咐孩子拍照可以，但不要在当天发朋友圈。一来，过生日是个人私事，没啥值得张扬的。无需博人眼球、索要祝福；二来，人情往来原本是建立友善共情的平衡。我从未给他人过生日送祝福，也就无需接受他人的生日祝福；三来，老年生活讲究简约清净，社交礼数会给琐碎的日常平添几分负担。
今年生日这一天，我还是收到六条生日祝福。三条来自银行，三条来自保险公司、电信公司和一家超市。可见，如今的生日祝福，早已多了层市场化的意味。
人世间可谓既现实又真实。我想，不背人情债，能心情愉悦，身体健康，这样的老年生活就会更加轻松自在一些吧！
作者简介：杜小龙，西安灞桥人，某央企退休职工。西安市灞桥区作协会员。先后在全国十余个文学微刊，发表170余篇、30余万字的散文、随笔、短篇小说和微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