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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鑫玲
听说今晚东街里有戏,匆忙扒了几口饭,便蹬着小电驴上路了。尽管天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但丝毫不减我前行的执念,因为只有自己知道此时奔赴的不只是一场戏,更多的是与东街的一场约定。之前家住祁门县老城区西门口时,或晴或雨,或喜或忧,我总喜欢去东街里走走,心底无杂念,也仅仅是走走。厚重光洁的石板路,斑驳陆离的墙体,还有吱呀的木板门响,总能唤起你的记忆,或许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一条古街或是一条古巷。
巷口隐约传出黄梅戏的声音,此时恰逢遇上原文化系统的蔡老师。“弄子里有戏”,她正在巷子与街道的交叉口热情告知过往的市民朋友。蔡老师从事文化工作三十余载,热爱文艺,生怕别人也错过了一出好戏。这种口口相传的方式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小时候村里唱大戏的场景。“戏班子来了”,于是乎,在村里戏台还没搭建完毕前,台前被村民们驮来的长条板凳已整齐排列好,那些板凳或许要在露天地里放上十天半月的。村子里唱戏的时间都很长,古徽州的一场大戏,几乎承载了村民一整年的文化念想。
循着古巷里传来的戏曲声,我来到戏台前,因为缠绵小雨的惊扰,观众打着伞,挤挤挨挨地拥着戏台。我也努力地往前挤,想找一个好看好听的位置。对于戏,我谈不上多喜爱,可小的时候,我的祖辈父辈们都喜欢,他们不仅喜欢看戏听戏,还喜欢“说戏”,甚而把身边人与戏里的人联系起来,说张三李四像哪出戏里的谁?我因为在家里的女姊妹中排行老二,就曾被他们说成像《五女拜寿》中的“二女儿”,弄得我那一阵子都很难过,敢情自己真成了戏中那个“不好”的女儿。
旁边花白头发的大姐应是个戏迷,她收了伞顶着细雨认真注视着舞台,神情专注,如痴如醉。悄悄问及咋不撑伞?她说举着伞会遮挡后面观看的人。她的礼让和为他人着想的做法令我钦佩,我也收起伞默默回到远处“曾国藩行辕”的屋檐下,远远观看,静静聆听。
此行除了看戏,应与古巷来个牵手。忽然想起戴望舒笔下那悠长的《雨巷》——一把油纸伞,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我暂且借用他的“彳亍”一词慢慢行走在古巷,我没有惆怅,也不再是姑娘,今夜我就是来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