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建斌
最近，由陈佩斯老师根据同名话剧编剧、导演的电影《戏台》从刚开始的不事张扬的推出到现在的“火”出圈，票房蹿升至3个亿，豆瓣评分保持在8.0的水平。之前，同名话剧在全国各地巡演，观众反响热烈。2025年话剧《戏台》诞生十周年之际，电影版《戏台》在7月17日开始排片上演。
笔者曾经也是一位戏曲工作者，对戏台不仅熟悉，且有深深的情感，电影《戏台》是一定要看的。
这是一部以民国初年北洋时期，一段军阀与梨园的故事展开的。用媒体的表述，《戏台》就是：错位的喜剧和喜剧的错位。最近，影评不断，好评如潮，总体反映是赞许的，认可的。许多观众有着对陈佩斯老师回归的期盼和支持。
在这部剧中，笔者感触比较深的首先是精彩的台词：一句“虽是票友玩，上台，也要讲究”，一句“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儿，真地道啊！”陈佩斯扮演的五戏班班主侯喜亭，地道丝滑的京腔京韵，把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戏班班主演得真真实实。
余少群扮演男旦凤小桐的一句台词：“毁了，毁了，全毁了！”他的扮相俊美，外柔内刚，剧场外，战火纷飞，剧场内，锣鼓铿锵，把一个身处四面楚歌境地的虞姬表演得淋漓尽致。悲伤、无奈，但他有着一份对艺术的敬重，对军阀枪口的蔑视，在蓝大帅赶走洪大帅即将来临之际，凤小桐选择了跳河……
看着电影《戏台》，我体会到了“戏比天大”的朴素道理，仿佛看见梅兰芳大师饰演的虞姬，金少山大师饰演的项羽，以及相声《关公战秦琼》荒诞故事的重现，也勾起笔者些许的青春回忆……
笔者出身戏曲世家，11岁进入原徽州地区京徽剧团，从事戏曲专业，主攻武生，唱念做打，登过各种戏台，从央视戏台到农村搭建的土戏台。印象比较深的是笔者参与策划组织的“徽班进京”——全国文化遗产日故宫展演。
故宫畅音阁，这是一座三重檐皇家大戏台，楼分上中下三层，上层叫“福台”，中层叫“禄台”，下层叫“寿台”。上中下三层檐下分别悬挂着黑底金字的“畅音阁”“导和怡泰”“壶天宣豫”三块匾额，两边的楹联是“动静叶清音，知水仁山随所会；春秋富佳日，凤歌鸾舞适其机”。
当时，故宫博物院与黄山市开展战略合作，我们借船出海，组织安徽省徽京剧院、黄山市戏曲演员参加这场人生难得的戏曲展演，表演了《徽班进京》《万花献瑞》等精彩节目。国家级徽剧传承人、徽州籍著名演员章其祥、汪育殊表演了经典唱段《水淹七军》《小宴》，其音高亢雄浑，国家级徽剧传承人王丹红表演了经典唱段《贵妃醉酒》……在演出间隙，笔者口念“八达仓”，也在故宫畅音阁戏台上来了一段戏曲“起霸”，过了一把戏瘾。
说起戏台，我觉得更有趣的还是在农村戏台演出，因戏台是在田间地头临时搭建，有的比较小，有的地板很软，有时翻个跟斗就到了台底下，真的是“融入”观众了。
有一次，我在京剧《龙凤呈祥》中饰演周瑜，戏中唱过“二六”之后要上高台，就是从几张桌子上“台蛮”翻下来，因是临时搭建的戏台，高度不太够，我翻下时，脚都打着了沿条，就是台顶的幕布，当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想一想，真的好危险。
这也让我想起了1987年，父亲带我一起赴浙江温州演出的情景。父亲、琴师章伟和我一行三人，应邀到温州演出。在建在市区防空洞里的剧场，我成功演出了京剧《周瑜归天》。之后，我们去温州农村演出，总算见识了外台演出，真正的对台戏。许多座露天舞台，全国各地来的演员使出浑身解数，唱起擂台戏。这种演出，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从没见过，感到既新鲜又紧张。因为这种擂台戏，你学的戏不多简直没法演。好比现在的脑筋急转弯。还是来一次情景再现吧！我们在东边的戏台上演出京剧《闹天宫》，演出正酣，西边的戏台也唱起了对台戏《闹龙宫》；南边的戏台唱起了京剧《古城会》，北边的戏台就唱起了《单刀会》；这边厢，身着蓝色大靠的高宠耍着大枪花，勇挑番兵的一辆辆滑车，观众叫好；那边厢，身着白色大靠的赵云，从高台翻下，表演精湛，观众叫绝。
徽州，文化底蕴深厚，也是戏曲之乡，目连戏、徽剧等，古戏台众多，我们组织乡村戏曲节时经常去演出。古戏台楹联上是满满的人生哲理，如：歙县璜田古戏台两侧的清代楹联：“咫尺地五湖四海；几更时三皇五帝。”笔者曾经写过一篇《悄悄地，走进古戏台》的文章。
从《戏台》到戏台，更为有趣的是，陈佩斯曾经来过黄山，笔者因工作关系，近距离接触过他。1990年，黄山市政府与央视联合拍摄音乐风光片《黄山颂》，并在合肥、黄山举办了名家演唱会，当时全国“大腕”名家云集黄山，韦唯、毛阿敏、蔡国庆、屠洪刚等，喜剧明星陈佩斯也参加了。
黄山市文化局在屯溪阀门厂举办了新闻发布会，陈佩斯在发布会上说，我经常早晨脚穿布鞋，走在屯溪老街的青石板上……
中午在当时的“春雨楼”用餐，我走到陈佩斯身边，与仰慕已久的陈佩斯留下一张珍贵的照片，我还在黄山日报发表过《佩斯印象》一文。
“人生如戏看世间百态，戏如人生演古往今来。”在戏台上，有“出将”，即上场门，有“入相”，即下场门。有戏台楹联为证：“做戏何如看戏乐；下场更比上场难。”寓意着有上就有下，这就是辩证法吧。
“戏里有真伪分真伪去伪存真；剧中有善恶分善恶弃恶从善。”戏曲舞台如此，人生舞台亦如此。人生就是一个大舞台。一个人，无论你在人生的舞台扮演着什么角色，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无论演着喜剧，还是演着悲剧，每一场都需要认真对待，因为人生没有彩排。
“你方唱罢我登场。”人生既有“上台一炉火”的热闹、喜悦，又有“下台一缕烟”的伤感、落寞。无论你愿意不愿意，每一个人都将经历、体验。
朋友，从电影《戏台》到戏台，你感悟到了什么？你在人生的戏台上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