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槐
前几天我们屯溪高中63届毕业的几位老同学聚会,酒过三巡之后,詹平同学推荐郁祖权老师撰写的纪念黄澍老师的文章,立即引起了我们强烈的共鸣,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往事不断涌向心头。我们一会儿为当年校园里的趣事开怀大笑,一会儿为当年令人痛心的事唏嘘不已(校长张范之子不幸溺亡)。大伙七嘴八舌,不一会儿工夫,众多恩师的形象便欣然呈现在眼前。我们学理工科的学生自然而然地对物理老师张平波、化学老师陈光昇和数学老师黄澍满含崇敬与想念之情。
而我对黄澍老师的印象尤为深刻。
黄老师平易近人,乡音可亲。他不仅是学校的数学权威,还是当地的书画名家。作为一名为人师表的教师,他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他喜欢穿着西装,头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走起路来风度翩翩,很有学者风范。黄老师上课总是有条有理,娓娓道来,重点突出难点突破,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可见他备课之精细、功夫之高深。有一次上几何课,他一边面向学生授课,一边用右手反向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圆,如同圆规画的一样,令同学们惊叹不已。
我于1978年调入屯溪茶校任教,回到屯溪与黄老师交往,向黄老师请教的机会就多了起来。黄老师对屯溪茶校的帮助,贡献也是很大的。学校为了提高学生的文化素养,开设了书法、茶艺、插花等选修课,书法课除由本校资深教师讲授外,还聘请黄澍老师开设讲座。每当黄老讲课时,教室里总是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师生,课后又把黄老团团围住,要求观看他的书法展示,弄得黄老很是辛苦,黄老此时是70岁的人了。
有一次黄老对我说:“士槐,你怎么没有要过我的字画?”我回答说,您这么辛苦,索要字画的人又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呢。没想到黄老却说:“你我两家是世交,你不必客气,我要送些字画给你的”,令我深为感动。不久,我就收到了他的一副对联和一幅中堂。上联为“槐荫品茗春风软”,下联是“旭牖拥书学海深”,没想到他居然把我夫妻俩名字中的“槐”和“旭”放到了对联的顶格,可见他构思之精巧,文字造诣之高深。中堂画的是一幅双骏图,并附诗“银蹄款段踏春泥,水漫平沙柳拂堤,相伴饮流芳草岸,双双骏影落清溪”,我很喜欢。
为了顺应社会的发展,上世纪90年代,学校组建了茶艺表演队。黄老在观看首次表演后,建议表演大厅要提升文化氛围,增添能体现徽州特色的书画作品。为此他亲自牵头,召集四位书画名人共作画十余幅,这四位分别是叶森槐(国家一级美术师)、俞宏理(国家一级美术师)、王士荣(黄山市政协原副主席、书画家、著名中医师)和汪家龄(著名新安画师)。这批书画完成后,师生争相观看,犹如开了一个小型书画展览,整个表演大厅里顿时蓬荜生辉,充满了书卷之气。此后但凡有中外访客来校时,茶艺便成了压轴节目,当他们步入茶艺厅,听到优美的民乐,看到高雅的新安书画,欣赏着韵味十足的茶艺表演,仿佛享受到一场文化盛宴,赞不绝口,不亦乐乎。
1995年,王士荣家乔迁新居,黄老、叶森槐和詹平等人前来致贺,席间黄老突然风趣地对叶说,“你名字里有一个槐字,他(指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槐字,那你这个槐就要为他那个槐画一幅画。”叶欣然答应,并提出要与黄老和士荣合作一幅。好在士荣家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他们配合默契,一会儿工夫,一幅集兰花、翠竹和山石的三清国画已跃然纸面。此时黄老意犹未尽,还要在留白处题诗一首,于是他在堂前踱了个来回,一首“横江高阁初登临,共写虚心与素心,掷笔砚边同一笑,春风剪剪拂轻襟”的七绝已然蕴成。
啊!好一个虚心与素心,这不正是黄老的写照吗?
黄老一生认真做事,良心做人,值得我们学生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