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
我的故乡有一条小河,叫大池。尽管那时我并不喜欢它,但它还是深深地刻进我的记忆里。我现在居住的小区——江南春城内也有一条小河,叫观景河。我搬过来后,常绕着它从北岸走到南岸,再从南岸走到北岸。其实,这两条河属于同一条河,一条贯穿弋江区东西方向的水道。
今年夏天,因为天气特别热,我很少出去,观景河更是很少光顾。那日,晚饭后便出门转悠,一股微风吹来,顿时感觉凉爽许多。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看看能否如愿。我来到观景河边,上了春晓桥。春晓桥上,已有几位老人坐在长廊里纳凉、聊天。这座桥,是前几年老旧小区改造时新建的,是小区观景河上的第二座桥。有了这座桥,我从家去河对岸更加方便了。站在桥中央,迎着徐徐的微风,望着粼粼碧波,不禁想起这条河的前身,以及与之相关的童年往事。
在2006年小区建成之前,这条河不知已经流淌了多少年。它的源头从东边的荆山河起,经平山村流经元亩塘,穿过原芜铜铁路涵洞,流经此地,一路向西,经原芜石路(今南塘湖路)过澛港街道境内,一直通往长江,是芜湖城南重要的水系之一。这段水域原名叫“大池”,说明此段水系的大气和厚重,确实也是保障周围农田灌溉、汛期排水的重要水渠。
“大池”将我们苏屋自然村和三里自然村分为南北两边。北边十多米菜地后面是原芜湖发动机厂的围墙。三里的村民们在此种菜。往西边,便有一片坟场。而河的南边,苏屋自然村也有一片坟场与之相应。由于坟场的存在,大池平添了几分阴森和诡异,所以,我们小伙伴们很少去那边玩耍。在一个春夏之交的季节里,油菜花盛开,我们跟着稍大一点的小伙伴去田里挖鹅菜。不知不觉走近大池边。那个大埂上,鹅菜肥沃而繁密,还有野蒜。野蒜挖出来个头虽小,回家腌制后却很香,用醋泡着吃,还能降血压。突然,稍大一点的小伙伴喊了一声:鬼来了!然后率先跑起来,吓得我们立刻起身便跑,我的脚踩在田沟里,摔倒在地,差点滚进了大池,此后更加望“池”兴叹。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每年过完春节,生产队就用水泥船到大池里捞泥巴。捞上来的泥巴,均匀地分散到油菜地里。捞泥巴,一来给油菜增加肥料,二来泥巴挖上来,大池变深了,保持了水系的畅通,还可以多蓄水。
大池也不是我们绝对不能光顾的禁区。每到夏天,我和小伙伴便常常在东边机子房下面跳水、扎猛子、游泳,不知不觉就被水流带到坟场那边,发现坟场,赶忙往回游。小伙伴们嬉戏着打起了水仗。夏天的时候,水浅了,或者遇到污水,大池里的鱼便会浮头。跟在大人后面,我们果断下了大池,用网捞,用手摸,收获总是满满的一篮子鱼。
2005年,苏屋、三里自然村原地建设了江南春城安置小区,大池便改造成了小区的观景河,还对整条水流域进行了净化。现在,河道里还栽上了狐尾藻、金钱草、睡莲等水生植物,不仅美化了环境,还起着净化水质的功能。小区有了这么干净的水系,就更显得有灵气了。2021年、2022年老旧小区改造后,路面变宽变整洁了,车位增加了,还安装了电瓶车集中充电棚。飞线充电减少了,安全隐患自然也就少了。外墙全部做了粉刷,人走在小区里,都提振了精气神。
那次改造,在观景河上,除了原有的春晖桥,在西边又架起了步行的春晓桥。在春晓桥北,建起了一个童心湾近水广场。小朋友们玩滑梯、骑“马”、敲音乐钟,那一根根竖着的铁管,能敲出美妙的音乐来。我常常看到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在那里敲《小星星》《妈妈的吻》,金属敲打出的声音,清脆悦耳;顺着观景河道一直往东,一些健身、康复器材整齐排布;还有小广场上,晚饭后,总有一群大姐、大妈们在翩翩起舞……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云,天开始下雨了。雨丝淅淅沥沥,落在身上,感觉到久违的凉爽。观景河岸上的彩灯突然亮了起来,像一条橘红色的长龙,透过微弱的灯光,映照出水面上的细细波纹,一层一层地向西推开;南岸上的圆形长廊,变成了一扇扇橘红色、绿色相间的彩色之门,如梦如幻。
自从老宅拆迁以后,我搬到江南春城小区已有18个年头了。偶尔想起被拆迁的家,就情不自禁地在观景河边走走。我觉得,观景河在,大池就在,故乡就在;而深藏在内心的乡愁,就在这水畔。